第46章 长寿面
吃完饭后，沈晚驱车回家，到家已经是深夜了。
沈晚抬起沈晚，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深夜11:30。
还有半个小时，自己的生日就过去了。
沈晚轻轻叹了口气。
沈晚在自家的房子面前站定。
这是一栋独栋的三层别墅，外观是典型的欧式风格，豪华又典雅。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能住上这样房子的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非富即贵。
而沈晚自从出生便一直住在这栋房子。
但是，随着渐渐长大，沈晚却越来越有自己是寄人篱下的感觉。
这栋冰冷的房子，是豪华的住所，却不像一个家。
房子里的人，是自己的血亲，却不像自己的家人。
沈晚的心底不由得充满苦涩。
此刻房子的窗户只透露出微弱的灯光，似乎里面的人都早早的睡下了。
沈晚轻轻的推开门。
家里的仆人不知都去哪儿了，偌大的房子因此而显得异常寂静。
只有客厅的方向传来微弱的电视声响。
沈晚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一眼就望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母亲。
母亲裹着一身驼色披肩，典雅的盘发发型将她的鹅蛋脸衬托得更加珠圆玉润。
母亲戴着一副黑色方框老花镜，静静地闭着双眼，微微仰头靠在沙发背上，似乎是睡着了。
沈晚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端详着母亲的睡容。
与小时候相比，母亲的容貌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依然是如此地优雅美丽，只是眼角似乎多了一丝忧愁和疲惫。
沈晚的心底升起一阵酸楚。
母亲对面的电视依然闪烁着光芒，播放的是新近热播的一部家庭电视连续剧。
沈晚按下遥控器将电视关掉，并走到了母亲身边。
“妈，妈，回房间睡吧，小心夜里着凉。”沈晚轻声唤着。
听到熟悉的声音，母亲缓缓睁开双眸，一看到身边的人是沈晚，母亲的眼神充满欣喜地说：“晚晚，你回来啦？”
母亲轻柔的声音里有浓厚的鼻音，看来已经睡着好一会儿了。
“嗯……我回来了。家里的仆人都去哪儿了？”沈晚问道。
母亲笑了笑说：“我想一个人待会，就让他们都先去休息了。”
“……噢，这样啊。”沈晚不自然地说道。
仆人不在，父亲在医院，廖去外地出差了。等于整个家里正剩下沈晚和母亲两个人。
沈晚已经不记得，上次和母亲这样单独相处，平静地聊天，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正当沈晚打算随便找个理由离开这里，躲回自己房间时，母亲忽然一拍脑门：“哎呀，你瞧我这记性，等你等睡着了不说，还差点把重要的事都忘了！秦枫，你还没有吃饭吧？我给你下了长寿面。”
“长寿面？”沈晚听了一怔。
“是啊，秦枫，今天是你的生日啊！”说着母亲走进厨房，端出了一碗卧着两个荷包蛋的长寿面。
面已经不再冒热气，面汤上浮着一层凝固的油。
母亲抱歉的说：“对不起晚晚，我是估摸着你下班时间下这碗面的，没想到你回来这么晚。要不我重新给你下一碗？”
“不了，妈妈。”沈晚伸手拦住正要起身的母亲。“就这碗面挺好的，而且我也饿了。”
说完，沈晚就从母亲的手里夺下这碗长寿面，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一碗面。
“晚晚，慢点儿吃，别噎着。”母亲叮咛道。
沈晚含糊地“嗯”了一声。
沈晚的头埋的很低。因为不想让母亲看到她啪嗒啪嗒滴在面汤里的眼泪。
原来，原来妈妈还记得我的生日啊。沈晚想。
沈晚的眼角余光瞥到母亲也红了眼睛，正在偷偷的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
沈晚忽然觉得如梗在喉，胸口堵得厉害。
沈晚忽地放下筷子，抬起头说：“我以为您从来不记得我的生日。”
听到沈晚这么说，母亲的眼泪瞬间决堤，止不住地流了出来：“记得啊，你的生日妈妈怎么可能忘记呢？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沈晚也同样哽咽着，泣不成声：“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以前生日我没有吃到过这碗面？”
沈晚虽是在向母亲发出质问，语气却不是咄咄逼人，而尽是孩子气的委屈与埋怨。她是在替从前的自己向母亲诉说心里的不甘。
母亲一把揽过沈晚的肩头，将沈晚紧紧地抱在怀里。
“晚晚，妈妈对不起你……年轻的时候我跟你爸爸发生过太多不开心的事情，我很想逃出这个家，逃离你爸爸，可是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你……但无论如何，我也不该将这份怨气迁移到你身上，让你承担大人之间的恩怨，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你只是个孩子呀，你做错了什么呢？”
沈晚听着母亲这样说，眼泪更加汹涌，不断地往下淌，打湿了沈母的披肩。
母亲将沈晚搂的更紧了，似乎想用此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悔意。
这样被妈妈抱着的感觉，真好啊。
沈晚紧紧闭上眼，鼻腔里充盈着久违了的妈妈身上特有的馨香。
“晚晚，”母亲试探着说，“自从上次你和我说过之后，我就开始反省。妈妈以前真的做错了，但你一定要知道，无论之前怎样妈妈从来都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这一点一直都没有变。让你在一个不幸福的家庭长大，我真的很抱歉，给妈妈一个机会，让妈妈从今天开始弥补这一切，好吗，晚晚？”
母亲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出这段话，让沈晚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晚爱母亲吗？毫无疑问是爱的。她曾多少次幻想，能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像现在一样，能够时常赖在母亲的怀里，轻轻地听着母亲说话。
可沈晚也毫无疑问的恨着母亲。那些已经缺失了的爱，那些孤单的成长，都是沈晚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疤。在母亲的培养下，自己成为了一个废人，如果不是重生，沈晚根本没有机会听到母亲说这番话。
该不该替那个已经死去的沈晚原谅母亲，重新接纳母亲呢？沈晚不知道，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