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凶案现场已经被破坏，但姜榆还是想去碰碰运气。
万一能找到遗漏的地方呢。
她让府上的下人带路，带他们去李清颜的房间。
一推开门，姜榆就闻到了一股异常浓郁的香气。
熏的人头疼。
应该是想借此掩盖住血腥气。
整个房间全部被翻修过了，大到雕花圆柱，小到青罗幔帐，无一能看出这里曾发生命案。
姜榆走走看看，待了很久，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她走到窗前，打开窗户透气。
看来是找不到有用的线索了。
她吹了会儿风，便准备回去了。
转身的一瞬间，窗户旁桌子边的一个黑色印记引起了她的注意。
姜榆蹲下仔细看。
那是一个人一半前脚掌的脚印，因为在桌子夹角靠墙的位置，不容易被发现，打扫时可能因此就忽略了。
看大小，应该是男人的脚印。
但，是不是太宽了一点？
就算是位身形极为高大魁梧的男子，前脚掌也不可能这么宽。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脚长和身高是有一定比例的。可又不乏有许多特殊情况，不能一概而论。
姜榆记下了这件事。
二夫人和三夫人的房间她也一一看过，但都没有再发现什么。
从三夫人房间出来的时候，萧景烨和大理寺两位大人刚好过来。
过来正好，姜榆有事要问，“两位大人，大理寺可有统计失踪孕妇的信息？”
“有的有的。”王大人道，“已经全部都记录在册了。”
“孩子失踪的那几家也统计了吗？”
“自然。”
“那请问两位大人，这些失踪的孕妇今年几岁？样貌如何？平时有何喜好？家住何处？怀孕多久了？何时临盆？失踪前住在夫家还是母家？若是住在夫家那可有对她的公公婆婆以及她的丈夫进行盘问，若是住在母家可有对她的父母进行盘问？失踪前可发现有什么不对？”
“还有，失踪的孩子多大？是男是女？家住哪里？有没有对他们的父母进行盘问？”
王大人：“……”
张大人：“……”
怎么这么多问题？！
他们就派人去这些人家里简单问了个话，哪清楚这么多事？
“不知道？”姜榆微笑，“不知道就查啊，等着我去呐？”
“是是，臣等马上就去。”张大人王大人向她行礼，然后慌忙走了。
按官职品阶，乾金府司尉是远远赶不上大理寺少卿的。但此案姜榆起主导作用，因此她吩咐什么，张大人和王大人都要照办。
“你也去！”姜榆朝大门抬抬下巴，示意萧景烨跟上。
萧景烨不干，“本王要跟着你，而且，你一个小小的乾金府司尉现在是在命令本王吗？”
姜榆举拳头：“去不去？”
“去，去还不行！”萧景烨捂着脸，生怕再被打一顿。
“残阳跟你一起。”姜榆招招手，跟残阳耳语一番。
萧景烨哼了一声，扭过头，表示自己对他们的悄悄话没兴趣。
人都走了，姜榆打算去探望一下生病的李都侍，但被李大夫人婉拒了。
理由是，李都侍身体不适，吃了药刚睡下。
既如此，姜榆也不方便再打扰，简单寒暄了一会儿后便告辞离开。
都侍府前，那些百姓还在守着。
他们是部分失踪之人的家属，已经在这里守了很久了，想要一个说法。
姜榆道：“亲人失踪，你们担心着急我可以理解，但你们天天守在这里有什么用？守在这里人就能回来吗？”
百姓们看着她。
早上他们听见了，这是乾金府的司尉大人，是来调查案子的。
他们纷纷道：“大人，求求您帮忙找找我们的孩子，他们还小，离不开娘啊！”
“我媳妇马上要生了，可不能出什么闪失啊！”
“是啊大人，求您帮帮我们！”
“求求您了！”
百姓们作势就要跪下磕头。
“皇上既然已经下令严查此案，就必然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你们这样不分昼夜的守在这里，不顾自己的身体，要怎么熬过等消息的日子？若到时你们的妻子孩子回来了，你们病倒了，那谁去照顾他们？”
哭喊声减弱，百姓似乎被说动了。
姜榆拿出些碎银子分给他们，“要是信我，就拿着钱去开些治风寒的药，再买些吃的回家好好休息等消息。要是不信，就在这里继续跪着，不会有人再拦着你们。”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下定决心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他们向姜榆行礼，“多谢大人，我们相信您。”
姜榆对身后萧景烨留给她的官兵道：“把他们安全送回家。”
“是——”
百姓们受宠若惊，对她千恩万谢后离开了。
——
失踪人口数量不少，一家一家详细盘问完就到了晚上。
萧景烨和残阳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走到门口，忽然就不约而同地吸了吸鼻子。
好香！
下一瞬，石恒只觉身旁疾风掠过，吹得他头发飘飘扬扬，又听“咣”一声响，竹大门差点被撞成旋转门，前前后后扇个不停。而刚刚还在身侧的两人，现在哪还有他们的影子？
石恒：“……”
姜榆刚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出来，就看见饭桌边上两道身影在呼哧乱造。
她抬手照着两人头顶一人一锤，“滚去洗手。”
残阳捂着头，瘪嘴：“阿姐，饿，吃完再……”
洗字还没说出口，姜榆已经开始死亡微笑了。
接下来就是死亡倒数。
他立马闭嘴，乖乖拉着萧景烨洗手去。认认真真洗了好多遍，洗的超级干净才回去接着吃。
“小美人，你手艺太好了，”萧景烨狂吃狂吃的，“都快赶上孙叔了。”
姜榆给三个人一人夹了一个鸡腿，“好吃你就多吃，管够。”
酒足饭饱过后，该说正事了。
“情况如何？”
萧景烨道：“失踪的孩童有八个，都是刚出生一个月到两个月的男童。出事之前并无异样，失踪原因只是父母抱着孩子睡觉休息，醒来孩子就消失了。”
残阳道：“失踪孕妇共有十六人，都是十八岁即将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内临盆的年轻女子。失踪前都在夫家，出事之前没有发现奇怪之处，失踪原因全都是睡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人就不见了。”
说着，他拿出了一张城中地图平铺在桌上，“按照阿姐交代的，我还有意外发现。”
四人看向地图。
地图上有一些红色的圈，黑色将这些圈连接起来，正好是两条直线。
“红圈圈出的是失踪人家的位置，以都侍府为起点，连接起来正好是两条向东西两个方向延展的直线。长的是失踪孕妇的住址，短的是失踪婴儿的住址。”
由此可得，幕后凶手抓人是有规律的。如果按照地图上这条线的方向继续推算继续找，就能提前找到下一个要被抓的孕妇或者孩童，提前布防。
萧景烨给姜榆竖大拇指，“小美人果然厉害。”
姜榆也很意外，她让残阳记下失踪人员的家庭住址，本打算是看看这些人家附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或地方，没想到另有收获。
“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要做的事。”姜榆打了个哈欠，摆摆手，“明天见王爷。”
本想赖在这儿不走的萧景烨：“……明天见。”
——
从姜榆家出来，萧景烨不想回自己府上，就去了渊王府。
一进飞鸾阁，他就开始“哎呀呀”的狼哭鬼嚎，“四哥我累死了累死了，今天晚上你收留我吧好不好？”
“我要说不好你也不会走。”萧景渊转头道，“林叔，叫人把他常住的房间收拾一下。”
“好。”
“四哥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查案在街上来来回回的走了一天。”萧景烨开始抱怨，“脚都走破了。”
“哦？那今天可有查到些什么？”
一提起这个，萧景烨来了精神，把从早到晚的发生的事全都讲给萧景渊听。
末了，还兴冲冲的说，“我就说小美人很厉害吧，就该让冯老王八看看，气死他！”
老八跟冯海吵起来的事萧景渊听说了，冯海跟那几位大人到现在还在府上禁足没出来。
“你不是说明日还有事做？早些休息去吧。”
“好，四哥也早点休息。”萧景烨被石恒扶着，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人走了，房间的门关上了。
座椅后人影一闪，程泰忽然出现，“主子，我们的人说，那位阿九姑娘发现了都侍府两具尸体的不对劲，现在在和她的弟弟研究。”
萧景渊嗯了一声。
程泰有点摸不准主子的态度，“那，我们要不要想办法告诉她大理寺少卿有问题？”
“不必，她应该已经有所怀疑。瓮中捉鳖，捉的可不止凶手。”萧景渊捏了捏眉心，他刚洗过澡，有些倦了，“派人看着点，可别让大理寺那两位逃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