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萧景渊的疲累感越来越严重了。
他总是在睡觉,一睡要睡好久。
这可把府上的四位老人吓的够呛,林管家忙去请残阳过来。
残阳给萧景渊把脉看过之后,没说太多,只开了张药方交给林管家,让他去抓药,并叮嘱萧景渊要按时吃药,多休息。
王府里有专门为渊王建的药房,里面存放着许多罕见的奇珍宝药,何大夫掌管着药房。林管家把药方拿给他,他看了半天,一个都不认识。
药方上的药名很奇怪,奇怪到不像药材的名字。他没办法,去问了残阳,残阳拍拍脑门,说了句不好意思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就把药配齐了。
药名虽然奇怪,但药效却是极好的。用药三日,萧景渊的身体状况便开始有所好转。
这日清晨。
偏殿。
偏殿的卧房的窗外有棵大柳树,早上起来能听见鸟叫,萧景渊这段时间都住在这里。
林管家轻轻掀开纱帐,挂在鎏金雕花铜钩上,转身去拿早已备好的衣衫。
床上的人靠着软枕,两只捏着眉心。
自从用了残阳开的药,萧景渊连着几个晚上都睡得很好,只是今日醒的早了些,有点头疼。
林管家把衣衫挂在臂弯,站在床前,没说话。
他在等萧景渊醒神。
心里盘算着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他走上前,萧景渊的手也伸了过来。
林管家熟练地扶他起身。
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没看见人,萧景渊问:“她呢?”
林管家在给他系内衬的腰带,闻言,叹了口气。
连着得有好几天了,那丫头早上一来就往后院没人住的院子里钻,手上拿着一大堆线,一待就是一天。
头几天还好,王爷病着,还会过来照顾好王爷之后再走。这几日王爷身体好了些,她就不来了,一直在后院待着,饭都不吃,还是孙师傅看见了,把她骂了一顿,到点把饭给她送去。
他也去了一回,那丫头在房间里拿着线来回比划,不知道在干什么,人看着都轻减了不少。
“她这几日都在后院,不知道忙什么呢,”想到那双发红的眼,林管家无奈摇摇头,“跟魔怔了似的。”
萧景渊猜到她要做什么了,他道:“林叔,先不穿了。”
还剩两件外衣。
林管家停下,没明白他的意思。
萧景渊往出走。
林管家想了想,懂了,他回身拿了件披风追上去,“王爷披着些,莫着凉了。”
渊王府特别大,后院的院子多到数不胜数,除了下人住的,剩下全空着,但日日都有人打扫。
东边一座空院子的院门开着。
房门也是开的,房间的地面上有一堆剪断的线,线边上堆着一堆脑袋和身子分家的布偶,大厅的房梁上还挂着个布偶脑袋。
再往里走,一身黑衣的女孩靠在窗边。
她抬头看着房顶的线,房眉头皱着,眼睛很红。
姜榆几天没睡好。
总是进出皇宫不方便,她记得渊王府里院子多,她就找了一个跟宫里锟爍使臣住的别院结构大致差不多的,在这边研究。
杀人装置拆了做,做了拆,做了各种改良,反反复复不下百余次,她还是找不出凶手到底是如何在不在场的情况下控制装置杀人。
至于先割头还是先剥皮等问题,更是毫无头绪。
心里装着事,她睡不踏实。
姜榆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准备去割绳子。
走到大厅,她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渊王。
残阳跟她说萧景渊前几天身体不舒服不单是风寒所致,说了一大堆她也听不懂,总之就是萧景渊身子太弱了,一点小病会在他这无限放大,甚至引起其他症状。
今天看,老王八状态好多了。
姜榆行礼:“见过王爷。”
“嗯。”
萧景渊没有问别的,他在看房梁上的布偶头。
姜榆也没有搭话的意思,她拿刀割绳子。
半晌,萧景渊忽然开口道:“绳子再长一些就好了。”
姜榆割绳子的手一顿。
接着,萧景渊拿过她手里的飞刀,割断了窗户上的绳子。他拿着一截绳子,向上举了举,“从屋顶到窗户再到屋内,会更隐蔽。”
姜榆没说话。
线长些…
房顶…
杂乱无章的线索似乎有了个突破口。
“被折磨致死,却没有声音会是因为什么?”
不知怎地,姜榆忽然就问出了口。
视线扫过女孩眼下的黑青,萧景渊道:“下药。”
姜榆顿时眼前一亮。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
她略微思索,脑中就有了新的构思,她迫不及待想重新做一个装置。
新的绳子和布偶在院子里,她要出去拿。
萧景渊站在门口,挡住了她。
“王爷?”
萧景渊道:“本王刚帮你解决了难题,要如何谢本王?”
姜榆想,人家帮了你一个大忙,道谢是应该的。
她说了谢谢,但萧景渊并不买账。
姜榆问:“王爷想让属下做什么?”
萧景渊把林管家手里的衣服拿过来扔给她,“本王衣服没穿好,给本王更衣。”
“本王头发乱了,给本王编发。”
“本王饿了,去给本王煮粥。”
“本王要绘丹青,给本王磨墨。”
…
姜榆默默听完他说的,都快气笑了。
得,这位爷爱折腾人的毛病又犯了。
她解释道:“王爷,属下还要去查——”
“案”字噎在嗓子里没说出来。
姜榆低头看了看脚底和地面之间的距离。
嗯,她又被拽着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了。
她耷拉着脑袋,不想说话。
——
姜榆一整天都跟在萧景渊身边。
不是给他穿衣编发做饭,就是看他读书练字睡觉,无聊透顶。
晚上也没回家,被某人强制命令在王府休息一晚。
只能睡觉,什么都不准干。
多日的困惑被萧景渊几句话轻松解开,姜榆想通了好些事,不再像之前那么紧绷着。心里放松了,晚上自然而然睡了个好觉。
早上,姜榆去了一趟皇宫,找残阳。
萧景烨上早朝,残阳跟石恒会在宫中侯着,下朝时一起出宫。
姜榆不想进去,便在宫门口等着。她靠着墙,闭目养神。
一个时辰后,陆陆续续有大臣走出宫门。
姜榆睁眼。
萧景烨走在后面,看上去在想事情,表情很严肃。
他身后跟着几个大臣,在跟他说话,他只是偶尔点点头,基本不怎么搭理。
刚出宫门,残阳最先看见的姜榆,挥挥手:“师姐!”
一听见姜榆的名字,萧景烨瞬间转头。
看见她了,严肃的表情立马就变了。他让大臣先走,自己蹦哒哒的走向她。
“小美人儿怎么来了?”萧景烨心情突然就好了,“特意来找本王吗?”
“找残阳,”姜榆顿了下,“也找你。”
“怎么了?”
姜榆说:“能带我们去宫里的药房拿些药材吗?”
“当然没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