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中加了禁咒的剧毒,她竟然还活着!
姜榆扶起身边摔倒的人,“不好意思,活得好好的,让你失望了。”
“怎么可能?我的人明明——”
“明明看见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性命垂危是吧?”姜榆轻笑。
时间倒回至姜榆昏迷的第二天晚上。
姜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师姐你醒了?”
“太好了,小美人儿醒了!”
“大人感觉怎么样?”
姜榆被扶着坐起来,她看见了很多人。残阳,红荛,呼延卓尔,祁画,萧景烨,石恒,还有……福伯?
姜榆疑惑道:“福叔,您怎么在这儿?”
“回姑娘的话,老奴是奉我家少爷的命令,来给姑娘送解药的。”
残阳在边上小声地说:“就是他送来的解药救了师姐。”
姜榆抱拳行了一礼,“劳烦福叔替我谢过萧川,不过,”她顿了下,“他是如何得知我中了毒?”
“我家少爷略通医术,姑娘上次来客栈时,少爷便已经发现姑娘身体有异,后来仔细研究了一阵才发现姑娘中了半星之毒。只不过此毒的解药十分难以炼制,公子花了许久,终于在今日炼成,便立马叫老奴将药送来,好在总算来得及,救了姑娘。”
姜榆记得,从矿山获救之后她去找过萧川一次,那次萧川给她把了脉,但之后什么都没说,估计就是那时候发现她不对劲的。
她问:“半星之毒是什么?”
福伯先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道,“姑娘可曾被血银扎伤过?”
“血银?没有啊。”
那不是矿石吗,她都没怎么见过。
“姑娘再仔细想想,血银原石的外形像雨滴,身子圆,顶端尖,它的身上有很多黑色的细沙和一些银色的细点,摸起来很光滑。”
姜榆仔细回想。
雨滴,黑色细沙……
啊,是那次!
“我第一次去矿山的时候,的确被它伤过。”
“这就对了,血银原石有毒,再配合一种特殊的禁咒,便成了半星之毒。它会逐渐封锁中毒者的内力,真气和武功,使人行动迟缓,五感五识退化,变得极易疲劳困倦,最后在睡梦中毒发身亡死去。”
姜榆点点头。
原来如此。
原来那么早就开始设计她了。
她还想再接着问问那特殊的禁咒是什么,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是守在门口的随从。
随从低声道:“有人暗中朝这边来了。”
来干什么呢?
姜榆都不用猜,肯定是来看看她死透了没。
她笑道:“人家大老远的跑来了,咱也得让人家满意地回去交差不是?”
时间回到现在。
姜榆道:“活了这么多年,年纪见长,脑子是随着年纪的增长退化了?连眼见为实这么简单的成语都不知道哦?”
“你!”
“哎,姝夫人莫要与一个黄毛丫头做口舌之争。”巫达手里拿着一支袖箭仔细端详,“此物做的精致,像是那老东西的手笔。”他看向姜榆和残阳,“你们二人果然是毒帝之徒。”
还没等姜榆说什么,一旁的呼延卓尔忽然道:“巫达?你怎么在这?”
巫达看见呼延卓尔也很意外,当即行礼:“见过九殿下。”
“少废话,本公主问你为什么在这!”
“奉大汗之命执行任务。”
“什么任务?”
“如殿下所见。”
“你的意思是父汗让你到中原来用这里的百姓炼毒人?”呼延卓尔大声问道,“既如此,父汗为何还要与南国修好,为何让本公主来和亲了?”
“九殿下已经知道了答案,何必还要再问。”
国家大业与亲情,西域可汗选择了哪个,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姜榆和残阳看向呼延卓尔。
以前闲聊时他们几人之间会说起从红城到陵城这一路发生的事,但姜榆和残阳不约而同地都没说真凶的出身。他们怕呼延卓尔知道会尴尬,会难过。
尤其是这些政治层面上的事,姜榆一直都不想跟她说。
女儿尚在南国和亲,西域可汗私下里却源源不断地派人到南国来,杀百姓,炼毒人,丝毫不考虑若被发现后女儿的处境该如何,更完全不顾及她的安危。
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这样的人,并不好。
呼延卓尔垂着脑袋不说话。
姜榆问她:“还好吗?”
“我没事。”
呼延卓尔抬起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眼睛虽红却亮,“我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人,喜欢这里的朋友,我不允许别人伤害他们。”
言罢,她向前一步,深呼吸,指着巫达的鼻子破口大骂:“臭不要脸的老东西,我告诉你,你最好快点把人给本公主放了,不然别怪本公主对你不客气。我立马给父汗传信,跟父汗说你欺负我,对我动手动脚,你看父汗收不收拾你!听见了没?听见说话,聋啊?那么大耳朵不好使?本公主跟你说话呢,你个臭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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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达:“……”
完全没想过九殿下这么能说。
残阳:“……”
姜榆:“……”
就,担心多余了。
柳晚姝同样把玩着一支袖箭,慢悠悠地问姜榆,“说说吧,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姜榆想了想,“第一次见孙妈妈吧。”
“哦?”那么早。
“那个时候倒也算不上怀疑,只是觉得孙妈妈眉眼五官与你十分相似,但也没太多想,毕竟大千世界芸芸众生,遇见几个相貌相似的人也不算稀罕。后来我救下祁炎,他跟我说了很多事,其中一件挺有意思的。”
“什么事?”
“他当时无意间撞见张常海在矿山上与人交谈,虽然没看见脸,但凭声音能听出来,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那也不能证明黄州之事与我有关。”
“仅凭这个当然不能。”姜榆接着道,“再后来救下祁画,她与我讲起她被困在文渊阁时,因为做事麻利表现得好,经常会被派去给孙妈妈送饭,但文渊阁有规矩,奴仆进房间时必须将双眼蒙住。有几次她过去时,听见屋子里有两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个声音是孙妈妈,另外一个同样是女人的声音。祁画不认识声音的主人,但她记住了这人身上脂粉的味道。她初到刺史府遇见你的那天晚上,她跟我说了这件事,还说,你身上的脂粉味道与那人一样,连声音都一样。”
“到刺史府遇见我?”柳晚姝回想了一下,明白了,“你是说,你那天带回来的丫头是祁画?”
姜榆点头。
“我倒是大意了,竟被一张人皮面具骗了。”柳晚姝道,“这些也说明不了什么。孙妈妈在黄州开店,避免不了与我家老爷有来往,自然也会与我见面。我与她一见如故,经常一起喝茶聊天,有何不可?”
“当然可以,但有件事你可能没办法解释。”
“何事?”
“吴二蛋曾向我汇报,有一天半夜他无意看见你到文渊阁去找孙妈妈,进了她的房间。他在外头听了听,你们谈话的内容是,怎么不留痕迹地把黄州百姓杀了再运到山上去。”
柳晚姝皱眉:“吴二蛋是谁?”
姜榆:“就一直包祁炎的娃娃脸。”
柳晚姝一脸茫然。
姜榆又换了个解释:“打你们家老爷那个。”
“啊,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我当时看见他了,但我以为他是去玩的,半夜玩累了出来透口气,没想到还监视我,早知道就该把他杀了。”柳晚姝连连叹气,觉得十分可惜。
姜榆:“……”
这闹着玩的语气……
柳晚姝又问,“那张常海呢,你之前一直在查他,为何又突然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的确,他的身份和作案动机都很明显,但你忽略了一件事。”
“哦,是什么?”
“太过正常,反而会让人觉得牵强。”
“什么意思?”
“之前与他议事时,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他的表情和神态都太自然了,自然到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被提前做好表情的提线木偶。后来,他受伤,我曾去探望,进你们的房间时,闻到了一股很浓的香气。前些日子我再去看他时,那股香气更浓了,当时屋子里很热,张常海却一直盖着厚厚的被子,说话时也不愿抬头。可我还是看见了,他脸上有尸斑,屋子里的香气是做什么用的自然不言而喻。所以,张常海已经是个死了很久的人了,大概是什么时候死的……”姜榆顿了一下,“都说刺史大人早些年曾被抓问罪,自从被放出来之后整个人就性情大变,勤于公务,关心百姓,我猜就是那个时候吧?”
“哈哈哈哈哈,精彩,真是精彩,”柳晚姝连连鼓掌,“那人说的不错,你果真不一般,是我小看你了。”
“你既已知道这么多,为何不早早摊牌,带人抓了我?”
姜榆:“因为打不过。”
柳晚姝:“?”
“你非人,我们只是肉体凡胎,没必要以卵击石。”
“不错啊,连这都查到了。那你还知道什么?”
“很多,比如你和孙妈妈是孪生姐妹,是曾经海宴镇的守官孙状元的女儿。”姜榆看着她,“你问了这么多问题,该轮到我了吧?”
柳晚姝看上去心情颇好:“行啊,你问。”
姜榆眸色一沉,“你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