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说到:“我们当然有过尝试倚靠自己的力量去拯救自己,可是不论我们怎么努力,依旧无法改变那个结局。”
帝鸿听到女子的答案后,心里那种莫名的寒意变得越发浓郁。
他抬头看向天空,天上的群星依旧璀璨,他也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于是他试探性的问道:“那你们有没有问过他,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拥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伟力,那为什么在当时他不选择拯救你们。”
“殿下说过,这是我们的命。
他唯一可以干预的只有让我们停留在命运被毁灭的时刻,而无法出手改变命运。
所以,他才会让我们等待那个可以改变命运的人到来。
而这么多次的轮回中,只有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进入密林后,在人魔的追杀下活下来的人。
而且,你还有这把剑?
听族长说,很久之前我们就曾经被拿着这柄剑的人族拯救过,后来他还娶走了族长的女儿。”
帝鸿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在昆仑之墟看过那些回忆的画面后,他此刻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很有可能是那个狂魔在封禁天地时,特意为自己留下的一个局,虽然现在他还不清楚设立这个局的作用是为了什么。
但是帝鸿心里本能的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他只能偷偷苦笑着喃喃道:“姜黎,你够狠!”
“还没有问过你,姑娘敢问您的芳名是?”
“名字吗?”女子笑着说到:“这里是西陵氏,而我的名则是地皇殿下亲自赐予的。
我叫嫘!”
“西陵氏。
嫘!”帝鸿的脑海中在听到这两个词汇后犹如被惊雷炸响一般,无数零碎的记忆疯狂的朝着他的脑海冲涌而来。
似乎要将他吞噬一般!
突然,这个名字就像是开启了某种隐藏在他身体中的力量。
帝鸿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直到他彻底变成一个初生的婴儿。
但是他周围的改变还没有停止,这时他的周围出现了数之不清的幻象。
他恍惚间看到面前的嫘也在自己的面前慢慢缩小逐渐也变成一个婴儿。
然后他便陷入到一阵深沉的黑暗。
而不远处的阁楼上,那名被嫘称为族长的老人正平静的看着帝鸿与嫘两人此刻发生的一切。
那双苍老的眸子,就像是一汪沉寂了千万年的深谭,毫无波澜。
“这是哪?”
“我是谁?”
黑暗中,他不断的询问着自己。
就在这时,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抹明亮的光。
光明破晓的瞬间,他感觉自己从一个潮湿温暖的地方,被抱进一个柔软的襁褓之中。
他看着面前陌生的环境,恐惧侵占了他的心房,让他忍不住的哭喊起来。
这时,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美丽但虚弱的女子正深情的看着自己。
在这温暖的目光中,他那颗恐惧的心脏逐渐被这柔情所抚平,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总之他想要靠近她,这是原自血脉中的记忆。
女子温柔的他抱起,小声哼唱着动人的歌谣。
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女子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冰冷坚硬。
而于此同时,女子哼唱歌谣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女子那深情的眼睛里面带满了泪水。
突然。
歌声停止了。
那双好看的眸子也渐渐闭上。
一滴冰冷的眼泪滴落到他的脸上。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悲恸的哭喊从周围传来。
他听着周围的哭喊,心里不由得一阵害怕。
“哇。”
婴儿也跟着一起哭喊起来。
就像是对死去的母亲感到悲恸。
这时另外一双温暖的大手将他从母亲那双已经冰冷坚硬的臂弯中抱起,哭喊的婴儿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陌生的女子,也看着她眼中那悲恸的泪水。
出生的婴儿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好像失去了某些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
他想要问出这个问题?
可是他的声音到最后都变成了无意识的哭喊。
没有人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也没有人在乎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
时间荏苒。
白驹过隙。
岁月流逝的速度永远要比人奔跑的速度要快。
当年那个在初生时便失去母亲的孩子,倚靠着叔叔打猎独自养大的婴儿,已经变成了一个整日里喜欢上蹿下跳的半大小子。
而失去了记忆的少年也再次拥有了那个让他熟悉的名字:“帝鸿。”
落日的余晖下,在外面疯跑了一整天的孩子爬上房顶,这是他唯一能够安静下来的时间。
他每天最喜欢在落日时,在这里看夕阳,他总觉得天边那一轮转动不停的红日里面帮着无尽的秘密。
而且在这里他也能看到自己喜欢的姑娘。
其实他也不明白喜欢是什么感觉,他只是想要靠近那个名为嫘的姑娘。
直到后来有人告诉他,想要和一个人一辈子在一起,那种感觉就是喜欢。
“喜欢吗?”帝鸿坐在房顶上,悄悄看了一眼那正在用蚕丝纺织衣服的女孩。
她很聪明,是部落里唯一个可以用蚕丝这种东西织出那么美丽而又轻薄的锦缎衣衫的人。
而且她很漂亮,漂亮的就像是一个应该身在云端的公主。
自己呢?
自己就是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
就像卑微到深渊中的尘土。
他还记得每一次在部落祭祀的时候,嫘总会穿上她织就得雪白云裳一步步的走到高台上,祭祀先祖与大地。
台下所有人都带着羡慕的目光看着她。
这种生在云端的仙女,是不会注意到尘埃中的孩子的。
帝鸿想着。
他转头看向太阳。
他幻象着,自己是一个城池的君王。
那座城池有着高大的城墙与繁华的街道。
而他就生活在那座城池的最高处,那个可以让他部下的所有子民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的宫殿中。
而他还拥有广袤无垠的领地,凡是太阳可以照射的地方皆是他的领土。
领土下的所有城民全是他的子民。
而到了那时候,他就可以像嫘求亲。
他就可以娶这个美丽的女孩。
自己会永远呆在她的身旁。
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怒吼在他的耳边响起:“帝鸿,你整天就知道玩,你知道叔叔养你有多么不容易吗?
我每天出去打猎,用命给你换口饭吃,你呢?
你什么时候能体谅我一下,哪怕一下也好。
你这么下去,有谁会想要嫁给你这么个没用的废物?”
帝鸿的幻想被这怒吼击溃,他低下头看着面前那遍体鳞伤正拖着一头麋鹿的男子,男子的脸上带着愤怒的红。
那深沉的红就像是干涸的血!
他低下头,看着脸带怒容的男子。
他从房顶跳了下去,就像是一只轻巧的猴子,奔跑着,跑向远方。
男人脸上的怒容消失了,他带着温和的笑,只是在那微笑过后,他的脸上带着黯淡的哀伤。
可是帝鸿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他继续奔跑着,向着那座梦中的城池奔跑着。
男人看着离去的帝鸿,唱起了古老的歌谣,那歌声婉转着,随着风儿回荡。
风儿从林中吹过,带起林中的喧嚣与血腥。
男人的身影在风中消失不见。
只剩下那头死去的麋鹿,静静的躺在门前。
睁大了眼睛。
奔跑的帝鸿看着天上的太阳,双手放在口边就像是一个喇叭一样,他大声的对太阳呼喊着:“太阳啊,你告诉我,这个世界有了我会不会变得不同啊?”
“这个世界,有了我会变得不同啊!”远处回荡着坚定的回声。
奔跑的少年得到了回应后,兴奋的高高举起了手,握成了拳头,他高兴的呼喊着:“我会让这个世界变的不同!”
风儿带着他的声音飘向远方。
而就在这时,少年奔跑的脚步突然变得越来越缓慢,直到他呆立在原地。
而后他又开始疯狂的奔跑。
带着眼泪。
那树林的深处有一个浑身上下布满伤口的血人躺在那里。
而这个身影却让少年觉得无比的熟悉。
他突然觉得心开始剧痛。
他奔跑着,直到血人面前。
他看着他。
血人伸出手,口中喃喃着。
“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啊?
你还这么小。
让我怎么放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