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羽子在船上与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蛇们相爱相杀时,在朱家庄游击队的营地里,一锅香香的蛇肉羹就快要出锅了。
蛇能把羽子和高桥夫人吓的花容失色,但是对于朱家庄驻地的战士们而言,大蛇就是美味一样的存在。
受自然环境的影响,江浙地区的人大都不怕蛇,别说菜花蛇了,就连眼镜王蛇、蝮蛇等一些剧毒的蛇都能成为他们的菜肴。
这不,清晨时分,一条三指粗的菜花蛇就没头没脑的撞进了祠堂,不过几分钟便被大伙成功地抓捕了。香香的蛇肉羹出锅后,大家便三个一群五个一组的围在一起分食。
朱文惦记着这几日因为妹妹的事情而郁郁寡欢苏梅,他端了碗来到苏梅身边,“你吃点吧,很好吃的。”
“我…我吃不下这个东西…”苏梅望着碗里的蛇肉块,想到了恶心又恐怖的蛇,对这种食物的抗拒是来自骨子里的。
“好吧,那你不吃,我也不吃了。”朱文笑着把两碗没有动过的肉羹倒进了锅里。
“哎…你别啊,你喜欢就吃吧…”苏梅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讨厌这个,我要是吃了,你要是连我一并讨厌了可就惨了。”在艰苦的岁月里,朱文的阳光乐观让苏梅欣赏不已。
和苏梅一样惆怅无比的还有黎以枫。但他更懂得礼貌和入乡随俗,并不十分地排斥,也随大家略微吃了点。距离他随着组织秘密撤离和羽子的分别不过六七日,但他却觉得有六七年之久,望着茫茫江面,他悲怆又无奈,一起吃蛇肉笑闹的战士们的开心,更映衬出了他的孤独和伤感。
看出他失意的是朱文,但他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便和苏梅一起来到他身边。
在这个陌生艰苦的环境里,黎以枫最喜欢见到的人就是苏梅了,这才是货真价实的“霓虹”,虽然和妻子思羽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神采气质却截然不同,苏梅是爽朗开阔,而思羽则是细腻忧郁,一个像是北方的十里艳阳,一个像是南方的烟雨迷蒙。
“你和你妹妹长得可真像,简直是一模一样。”黎以枫看着苏梅幽幽得说。
“嗯,我听方嫂说起过妹妹,她也说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只可惜,我都还没有见过她…”苏梅说着便掉下了眼泪。
“别哭…别哭…”朱文忙着安慰道。“她不是在信里说了吗?她只是被迫去武汉,她会在半路逃脱的,就算逃不掉,等战争结束后,或者鬼子的封锁、清乡松动一些后,我们都可以去武汉找她的。”虽然朱文的话让苏梅和黎以枫感到几分的安慰,但是对思羽的思念、牵挂和许许多多的谜团,却时时刻刻在折磨着他们的心。
“黎先生,我母亲还在世,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把妹妹培养成一个特务来侵略中国呢?中国是我们的根啊,妹妹不知道,可母亲知道的啊。”苏梅太想知道太多的关于妹妹的事情了。
黎以枫摇摇头,“和我在一起时,思羽的假身份就是霓虹,她没有跟我提起过你们的母亲,我所知道的,也是和你们一样从信上了解到的。”黎边说,便从贴身的衣袋里拿出那只曾经装过信的空心银手镯,凉凉、银白的手镯,月光般的华美。
天色晚了,月亮上来了,柔柔的月光柔和地照着江边的大地,也照着万里长江中那艘押送羽子的军舰。
高桥夫人要的用来驱蛇的雄黄粉终于送来了,黄色的粉末妖艳而娇嫩,却散发着呛人的气味。但这些气味和蛇的可怕相比,就不算什么了,船上的大副为了在船长和高桥夫人的面前表现,奋力驱蛇,却不想被蛇咬到了,不过半个小时,脚踝处的伤口便肿成了茄紫色,馒头大小的包看上去触目惊心。
羽子站在角落里,紧紧握住手上的竹竿,这是船上唯一的一支竹竿,蛇最怕竹竿,这是在日本乡间流传很广的常识。面对不时窜出的让人头皮发麻的蛇,她也格外害怕,但是没有办法,不把水搅浑就无法摸鱼,不兴风就无法作浪。
“撒雄黄粉,多多的撒,多多的撒…”高桥夫人歇斯底里地指挥着旁边的卫兵到处撒雄黄,每间舱房和甲板都飘着黄色粉尘,弥漫着刺鼻的味道。她一边指挥卫兵们撒粉末,一边不放松对羽子的监督。
羽子冷眼旁观着,觉得机会差不多了。“高桥太太…”她小心翼翼地叫到。“你闭嘴,安静地站着!”现在的高桥已经丝毫不顾及她和羽子面子上的和气,礼貌得体但皮笑肉不笑的微笑也早已抛到了一边。
“你们这样撒不行的!蛇会被逼出来会到处乱窜,我们会更危险的。”羽子不顾她的阻拦,故作姿态地说到。“让我来吧,高桥太太!我在中国待的时间长,我知道中国人是怎么使用这种粉末来驱蛇的,你相信我,毕竟钓了这么多蛇到船上来,这是我做的蠢事儿,您就给我一次机会吧!”羽子的话满是诚恳。
“那你说要怎么撒?”高桥扔给了她一桶粉末。羽子窃喜,自己又一次赢得了主动权。看我的吧,就靠着这桶雄黄粉,羽子很快便可顺利逃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