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边城;
客栈;
颜七安静的坐在那里;
看样子他是在等人;
这时;
一个白衣白袍的年轻公子哥走了进来;
他来到颜七面前;
坐了下来;
顺手拿起桌上的那块玉把玩了起来;
颜七看了他一眼道“听说你赢了蓝先生十万两;”
白公子笑了笑道“我也不过是找补点损失罢了;”
颜七没说话;
而是直接起身离开了这里;
总的来说这一切的起因得从一场赌局说起;
颜七和白公子的赌局;
他们对赌的内容很简答,赫东来剑上的那块玉;
不过在这里却有一个限制,就是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决斗中取走赫东来身上的那块玉且不能赢了他;
倘若是单纯的从赫东来身上取走那块玉的话,那就简单多了;
倘若是在决斗中打败赫东来之后再取走玉的话,也不是没办法;
可是既要取走赫东来身上的玉,又不能赢他;
那就很难办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难办才有挑战性;
有挑战性才有值得赌上一赌的价值;
所以这场赌局的赌注也不小;五十万两;
客观来讲挑战赫东来并不难;
难得是资格;
随着赫东来的名气不断的提升,以至于挑战赫东来这件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而是需要相应的名气;
只有有了一定的名气,才有挑战赫东来的资格;
颜七想直接挑战赫东来;
但他没名气;
没名气也就没资格;
既然想要资格就得要名气;
所以才有了之后一系列的事情;
至于决斗的输赢;
他没兴趣;
名;
对于很多人而言或许是一生所求;
但他;
没兴趣;
更准确点来与有名相比;
他更喜欢无名;
人的名气越大;
麻烦也就越多;
他不讨厌名,但讨厌麻烦;
因为讨厌麻烦,所以他也讨厌成名;
若非是为了赌局;
他也不会挑战;
江湖上更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江湖这种地方;
就像风浪一般;
前浪过;后浪来;
一浪又一浪过后还记得颜七这个名字的人又有多少;
江湖上随着时间而不断被遗忘的人怕是没人知道到底有多少;
更何况是一个颜七呢;
或许但下一个话题到来的时候;
就没人再去想颜七这个名字了;
“问你件事怎么样;”这时白衣白袍的白公子突然出声叫住了正在离去的颜七;
“那天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在聊天;”然而颜七好像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似的;
直接给出了答案;
颜七当然知道他想要问的是什么;
其实江湖上但凡是有好奇心的人都想知道那件事;
尤其是好奇心大的不得了的赌局里的人,更是对那件事好奇的不得了;
那件事不是别的事;
正式六月初五;颜七和秋慕白的那场决斗;
事实上那天他们什么都没做;
原本颜七想要动手的;
但秋慕白已经不能再动手了;
他真的老了;
老的已经不能再挥剑了;
若是他不动剑的话或许还能活几年;
若是动剑的话;
那天就是他兵解的日子;
所以那天;
他们只是聊了一天;
颜七走了;
但白公子没走;
他要了壶酒;
且温上了;
还要了两碟小菜;
他在等人;
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的人;
虽然他不知道这人会在什么时候来;
但他知道那人一定会来;
而且一定会在今天来;
虽然他很不喜欢这个地方;
想离开;
但他还是等了下来;
慢慢的等了下来;
一边喝着酒;
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玉;
慢慢的等了下来;
不知等了多久;
一个人走进了客栈;
一个裹在灰色袍子里的人;
他来到了白公子的面前;
坐了下来;
来人不是别人;
正是赫东来;
那个创造了不败神话的赫东来;
看见他的到来;
白公子笑了;
笑的很开心;
用蓝先生的话来说就是;没人会因为赢了钱而不高兴;
尤其是当他赢了很多钱的时候;
虽然他输给了颜七五十万两;
但一想到有人输给他一百万两的时候他自然会忍不住的高兴起来;
尤其是当这个人来到面前的时候;
自然也就更高兴了;
赫东来却没笑;
而是看着白公子正在手中把玩的那块玉;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原因很简单;
赌局;
赌局只有一个但对赌的方法却有很多;
比如生死;
输赢;
等等;
但凡是想得到的;
但凡是有人与之进行对赌的;
那么赌局自然而然的也就成立了;
就如蓝先生和白公子赌的就是赫东来和颜七的那场决斗的输赢;
这是最为常见也最为基本的赌法;
再如白公子和颜七赌的则是一块玉;
与之白公子和蓝先生的赌局相比这就有些难度了;
那么白公子和赫东来的赌局是什么呢;
是名;
赫东来的名;
赌的内容很简单,既要让他输了决斗,但又不能输了决斗;
真是够矛盾的对赌;
既要输又不能输那到底是输还是不输呢;
若是输了的话,输了就是输了,怎么还有不输呢;
所以这场赌局就是一个相当微妙且有意思的赌局;
对于有些人而言这是毫无意义的赌局;
但是对于喜欢冒险的人而言,这种赌局才是真正值得一赌的赌局;
白公子便是这种人;
他喜欢冒险;
难度越高,他越是喜欢;
于是乎;
他和赫东来做了对赌;
赌的内容就是即让他输了决斗,又让他不能输了决斗;
期限则是赫东来退出江湖之前,或是被别人打败之前;
其实这次赌局的内容说难也不难,说不难,倒入挺难的,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他是赫东来;
无人能败的赫东来;
打败他倒是有些方法;
但既要赫东来输了又不输那就不好办了;
随后白衣白袍的白公子便把目标盯在了他剑上的那块玉上;
倘若说打败赫东来算是赫东来输了的话;
若是在决斗中从他身上拿走样东西又该怎么算呢;
这好像比打败他的难度要大一些;
若是换做其他人的话;或许还好说;
但若放在赫东来身上;
还真的很难办;
于是乎为了完成这场赌局,白公子先布了个局;
一个关于一块玉的赌局;
至于之后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事件的发酵。
于是乎伴随着一个又一个人的出手以及一个又一个人的失手,那块玉的价值也在水涨船高,那块玉的意义也不在是一把剑上的装饰品;
而是一种象征;
于是乎有些人的目标从打败赫东来变成了得到那块玉;
于是乎一个输又不输的契机算是已经成熟了;
于是乎另外一个因此而生的赌局也就此产生;
至于颜七;
在这场赌局里他只设定赌局,至于对赌的人是谁,与他对赌的人输赢如何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了;
他只关心一点,和他对赌的那个人能从赫东来身上把那块玉拿来便成;
客观来讲江湖上接这个赌局的人有不少;
但能做到的却只有颜七;
或许会有人好奇赫东来为什么要那么大费周章的做这么一件事;
因为名;
江湖上最求名;
可是当一个人有了名之后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若是一般的名气倒是没什么;
可是当名气到了赫东来这种程度,名气既是光环也是负担;
他想要放弃;
但又不舍;
虽然不舍却又被名声所累而感到疲惫;
人呐;
有时候就是那么矛盾;
不曾拥有的东西渴望得到,然而得到之后却又因其之重而欲放下;
其实放下很简单;
只需要一败便可;
但他却又不能败;
因为他是赫东来;
不败的赫东来;
赫东来只能死,不能败;
当然他也可以像其他人那样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可是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入得江湖易;
可退;
真的就那么容易吗;
退了就不会有人找他?
哪有那么简单;
若他的其他人的话或许要另当别论。
但他是赫东来
是江湖的神话;
即便是退出了江湖,依然有人想要用各种方法找到他,逼他出手,并且打败这个神话来证明自己;
剑老人能退;
因为赫东来打赢了他;
想要挑战剑老人的人只需要打败赫东来自然也就能证明自己比剑老人更强,所以他们不需要挑战剑老人,可以直接找赫东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剑老人才能退;
这或许就是江湖人的一种无奈;
可是现在不同了;
江湖上还有个颜七;
虽然那天的决斗是他赢了;
但很多人都看得出颜七的目的根本不是决斗的输赢,而是他身上的那块玉;
若是颜七的目的不是他身上的那块玉的话;
那么输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了;
虽然他没败;
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也算是败了;
可是:
这一切真就那么简单吗?
一切真能如他所愿吗?
白公子把他的想法问了出来。
只见赫东来把手伸了出来。
九指:
一个右手少了一根大拇指的双手。
白公子惊讶的看着赫东来:
断指。
这意味着什么白公子是知道的。
赫东来也是知道的。
但凡是江湖上的人都知道。
即便不是江湖人怕是也应该知道。
虽然仅仅只是一指。
但对于习武之人而言,尤其是用兵器的人而言,与废了武功无异。
一个不能用剑的剑客还是剑客吗:
一个不能用剑的神话留下的也就只有神话了吧: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
白衣白袍的白公子留下的只有唏嘘长叹:其实他本可以不必如此,只要他选择一败:
不论是谁,只要败了就不须如此:
可是他的选择却是不败:
宁愿断指也不败:
名:
对于无数人而言确实是光环:
但:
对于有些人而言却是枷锁:
名头越响,光环越多,枷锁也就越重:
赫东来便是如此:
相较之名利的江湖白公子更喜欢赌局:
在赌局里只有输赢,没有名利:
更没有江湖:
虽然赌局依附于江湖,却又超脱于江湖:
他走出了客栈;
走在了大街上;
来到了一个乞丐前;
看了看他。
随后便把那块江湖上无数人求而不得的玉丢到了乞丐的碗里;
就此离开;
只余下那块玉和几枚铜板安静的躺在破碗里;
荒山:
孤坟:
颜七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那是一个坟。
孤坟。
坟前有个碑。
碑上只有四个字。
颜七之墓:
那是颜七的墓:
躺在里面的是颜七:
他是颜七:
但又不是颜七:
至少在这一刻他不是真正的颜七。
这一刻真正的颜七就躺在里面。
躺在孤坟里的那个才是真正的颜七。
至于他:
只不过是为了完成颜七最后心愿之人罢了:
他记得颜七最大的愿望就是名动江湖:
只可惜他始终没有机会:
自然更没人知道他的名字:
他死的太早了:
如今:
虽然颜七之名已经名动江湖。
但他人却早已归于黄土之下:
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颜七把剑放在他的墓前:
转身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只留下剑与孤坟相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