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正好是星期天,难得没有刮白毛风。
三顺子照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店里,开了门,打扫了店里的卫生,上千平米的销售大厅地面上干干净净的。
王乐乐和王一乐进来时,他刚好放下抹布。
王家哥俩儿看到勤快的顺子哥又把卫生打扫完了,一个劲儿喊谢谢!
一乐转身出去,给三顺子去买早餐。他们几个这么多年一起在店铺里工作生活,都成了非常默契的伙伴了。
一人一个五花肉火烧,香喷喷的,特别抗饿。
周末顾客较多,三顺子忙得不可开交,新老顾客需求不同,他静下心按照每位顾客的吩咐,准备各种水产干货。
这时,黄蕊出现在店铺门口。
还是那件鹅黄色的羽绒服,黑色的紧身长裤,脚上踩了一双淡黄色雪地靴,站在店铺门口,水雾般双眼搜寻着三顺子。
王乐乐和王一乐,还有魏虎先看到黄蕊,好漂亮啊!他们的眼睛几乎全是火光,那种炙烤人的火焰发出的光。
男顾客也看到了黄蕊,停下了购买货物的行动,加入了看美女的队伍。
喧闹的店铺一下子静下来。
三顺子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从一大堆水产品里抬起头,四处张望着,直到看见了黄蕊。
那一刻,他有点儿发晕,血管里的液体如泄洪的苇河水,轰隆隆流动个不停,心脏快要跳出胸膛,双腿僵在一麻袋海米跟前。
那双水雾般眼睛水波一样漂浮到三顺子眼前,他才从晕眩里清醒过来。
整个店铺闪亮了那么几十秒,大家看着黄蕊直奔三顺子而去,明白这位漂亮的女子是找三顺子的,与别人无关,所有的男人都不约而同地泛起酸水。
三顺子想起了一句诗:你的光照亮了我的世界!
黄蕊的出现,不仅照亮了三顺子一成不变的世界,也把店铺照得暖洋洋的。
大家格外起劲地买卖着。
“顺子弟弟,我猜你就在这家店铺,果然找到了!”黄蕊高兴地说道。
三顺子心还在超乎往常的蹦蹦直跳,有点儿局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直愣愣看着黄蕊。
黄蕊捂着嘴笑起来,水雾般的眼睛更加迷蒙了,说道:“顺子弟弟不认识姐姐了,成傻子了?咯咯咯”
脆生生的笑声终于把失魂落魄的三顺子从奈何桥头拉回来了。
“啊,啊!蕊姐好,你真的来了?”他磕磕巴巴地应付道。
“我说过要来看你的,就一定会来的,说话算话,对不?”黄蕊的眉向上一挑,漂亮里多了几分调皮。
三顺子忙说:“蕊姐,店里不方便,我们出去说话吧!”
“好的!”
两人来到店铺外边的空地,面对面站着,三顺子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以往那些能说会道的本事全都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咧嘴傻站着。
他这个样子又引起黄蕊一阵笑。“走,陪姐走一会儿!”不由分说,黄蕊挎起三顺子的胳膊就向苇河河岸走去。
这个动作分明吓着了店里的人们,他们的眼神里不但有惊奇,更多的是羡慕。
这么漂亮的一位姑娘竟然当着大伙的面儿,挎起浑身腥气味儿的学徒胳膊?
魏家村从未有过这档子事儿,魏县也没有!大家疑惑着,但事情就发生在眼跟前,不得不信。
尤其是王家兄弟和魏虎,觉得三顺子整天埋头干活抬头吃饭,勤勤恳恳,老老实实,从来没见他招惹过谁家的女孩子。
他们搞不清楚三顺子如何搭上这么漂亮的一位女子,而且主动来店里找他,真是让人眼红心跳。
其实,黄蕊的个性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家里就她一个孩子,父亲把她当男孩子养,从小就有男儿性格,温柔之外也培养了豪爽之气。
她这次来找三顺子,也有自己的苦衷,想让三顺子抽空帮助她的。
来找三顺子之前,她先到市场里打听了一圈,问卖菜的卖肉的卖杂货的,王大头的伙计三顺子为人处事作风如何,没有人不说好的,她有了底,才上门找人。
黄蕊如此精心设计,是有原因的。
当了物资经销处的经理后,买卖做的风生水起,除了给单位经营物资,自己偷着也干了一份生意,这个事情非常保密,一旦让别人知道,就麻烦了,那个年代,很可能定个罪名,毁了前程。
她自己的那份生意也很不错,但有时候要账挺不容易的。有一次要账,对方非得让请客,没办法,摆酒感谢人家,可是对方喝了酒,色胆包天,竟然对黄蕊动手动脚,多亏自己早有防备,顺利脱身,否则后果就严重了。
从那件事之后,她就想找个知根知底的,勇敢忠诚的朋友,在特殊情况下找他帮忙,跟随自己左右,以防不测。
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但找人的想法没有放下。那次三顺子去物资局送货,恰好遇见黄蕊,她看到几年不见的顺子长得魁梧英俊,做事稳稳当当,心里立马就拍板了。
所以,今天来找三顺子商量这件事,看看人家顺子弟弟乐不乐意,强扭瓜的恶心事不是黄蕊乐意做的。
等三顺子听完蕊姐说完,他痛快的答应了。但是他有个担心,怕老板王大头不同意。
“这个不用担心,我需要你的时候,次数不会太多。另外,如果是在上班时间,你可以跟王大头请假,就说是给朋友帮忙,也不是白帮忙,朋友给提成!”黄蕊说话干练,绝不拖泥带水。
三顺子觉得可以,点头同意。
黄蕊看三顺子乐意,就从坤包里拿出一个BP机(传呼机),跟他说:“我需要你帮忙时,会给你打传呼,你记得给我打电话回话,别耽误事儿!”
说完,把传呼机递给他。三顺子一看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双手就往回推,被黄蕊拦下了。
她说:“这是业务需要,并不是摆设,快收下,我还有事,马上得离开!”
三顺子只好收下,看着蕊姐上了一辆白色轿车,绝尘而去。
手里拿着小小传呼机,三顺子心里既沉重又兴奋,沉重是因为面对未来的不可把握产生的感觉,而跟着蕊姐要账是从未有过经历,带来一种特别期待的兴奋。
从苇河向东望过去,是冬天里洒满阳光的魏县小城,那里三顺子只是去送过货,熟悉的人绝大多数是饭店老板、食堂厨师,而漂亮干练的蕊姐是唯一的女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