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自昨日和夏丹青说明要回家之后,便开始动手收拾行李,她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左右不过两件衣服而已。
出发前她得去楼外楼一趟,一来是和灵素道别,二来是想请她给自己找个得力看护,互送她和姥姥回汴京。
夏府戒备森严,如何找个借口出去呢?
她望着还在熟睡的姥姥,心疼地抚摸她花白头发,熬了多少夜啊见着自己才敢放心睡一觉。
“小娘子,用早膳了!”
丫鬟桃花“砰”一声将托盘放在桌上,凭什么众多丫鬟非要她来伺候这个孤女,长得丑不说比她还穷。
穿的戴的不如府里干粗活的丫鬟,听说她爹还是个将军,骗人吧?
迎春见姥姥睡梦中因声响吓一跳,眼皮巍巍像要醒来,她忙哄孩子似地拍拍她哄她继续睡。
见她睡踏实,迎春气呼呼地扯起桃花手往外拽,桃花哪里被人这样拉扯过,憋着口气脸涨通红。
“我忍你很久了,原不相信夏将军家内宅规矩坏到如此,你不愿伺候我我可以告诉将军不用你来。
不过吃将军三餐饭,在我面前摔盆子打碗,你不是在侮辱我你是在侮辱你家将军!”
“啊!”
偌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桃花瘫在地上像滩烂泥。
“好大威风啊,想不到你还和以前一样爱欺负人!”
夏雪宜众星拱月般走进来,她穿一身白底遍秀彩蝶长衫下面一条水蓝百褶裙,清新又不失华贵。
与她相比立见高低,迎春不喜欢她,以前不喜欢现在更不会喜欢。
转身打开门准备进屋,她不想理她。
“欺负完就想跑啊,果然好家教!”
她捂着嘴偷笑,身边的丫鬟跟她一起笑。
骂她可以,她没家教是在骂她爹娘了!好,等着。
迎春笑着回身望向她,夏雪宜见她这表情就害怕,小时候每次她想使坏就是这种表情!
“我家教好不好轮不到你来说,我现在就去问问夏伯伯,婢女在我面前摔盆打碗是不是你教唆的。”
“你给我站住!”
又去告状,每次说不过自己就去她爹那告状,她爹小时候没少因为她告状揍自己。
夏雪宜堵在迎春面前不让她走,其实昨晚迎春就想通了,她对任何人都不能如此,唯独在夏丹青家可以为所欲为,这是他欠她们的。
有些人你不提醒他,他会觉得这就是他应得的。
她不允许他如此心安理得,回朝半年,为何不请奏折上书今圣为他爹请命,告诉今圣她爹的功劳,他完全可以做到,但是他没作为。
这就是她爹的好兄弟。
连妻女都在隐瞒,否则,夏雪宜敢配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怎么了,都堵在院中做什么?”
夏丹青领着沈浪和慕云白进来,看见女儿带人围住迎春,脸色开始严肃,看向夏雪宜的眼神带着责备。
丫鬟们迅速站在旁边垂手搭脑不敢说话。
是沈浪,竟然是沈浪,迎春眼里蹦出惊喜之色如绽放的烟花,她眼神亮晶晶地看向沈浪。
里面的欢喜不言而喻,夏丹青若有所思,捻着胡须多看了沈浪两眼。
夏雪宜躲避不急,只得转身背对他们,她哪里知道她爹随意带两个外男进来。
见她那做作的样子迎春差点笑出来声来,她们在边关哪日不是和将士们同吃,见的外男少了?
沈浪当然看见迎春嘴角的嘲讽,他觉得几日未见,她气质变了许多。
“这是周将军的骨灰,我对不……”
“多谢恩公!”
迎春跳下台阶跑过来接住坛子,她有心打断他话,她和许姥姥失散原委她已知道。
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她无意追究。
沈浪低下头不语,慕云白看出迎春对他的维护,心里泛酸也就不在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夏雪宜偷偷瞄了眼沈浪,只一眼心魂俱震,她何曾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一时间不由得看痴了去。
被沈浪察觉回以微笑,慕云白隔着袖子悄悄捏了捏他手,提醒他不要乱看,官场不比江湖,她们这些官女子规矩多的很。
夏丹青一门心思扑在迎春身上,既然她喜欢沈浪,不如他做件好事,好收买收买他这大侄女的心。
到底是武将心思少了弯弯绕,且不说他们身份匹配不匹配,单说沈浪性格,他明知迎春救了她,都不曾想过以身相许。
强迫他娶迎春好比强按牛喝水,对迎春而言,不是件好事。
眼下夏丹青心里着了魔一样蠢蠢欲动,对于迎春,他太想讨好了。
出门后他单独留下沈浪用饭,聊到他是蓬莱山庄沈则刚之子后眼底精光忽闪,原来竟是他儿子,也不算辱没了迎春。
隔日天不亮他便派人去蓬莱山庄请沈则刚入府闲话,喜得沈则刚坐立难安,挑选几副病妻留下的字画上了夏府马车,临走时叮嘱柳青看好家,他要行大运了。
沈浪和迎春两个当事人根本不知道,命运之手重新将他们串在一起。
他们俩还在为各自的未来苦恼,夏丹青已经和沈则刚坐在一起商谈他俩的婚事。
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神奇,越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越容易促成,越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往往命里纠缠,分分合合,合合分分。
“如此,小可便听大人吩咐,这就回家准备聘礼。”
沈则刚做梦也想不到夏大人会将同僚孤女嫁给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沈浪。
在他眼里,沈浪就是个不学无术,混迹市井的废物。他不会到想养不教父之过,他觉得都是病妻溺爱儿子让他如此没用。
看来,是要把他找回家好好说道说道,不然以他儿子那个臭脾气,杀了他也不会答应这桩亲事。
沈则刚以为他母亲办法事为由骗沈浪回山庄,沈浪心下狐疑却还是只身回家回到他快十年没回去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