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妖就一定要被除去吗？”灵兮问了最初想问的那个问题。
她微微仰头看着南黎的眼睛，心轻轻提了起来，她有点害怕，她怕南黎说出的答案是“是”，那样的话，她以后该如何面对他？
桃妖本来也没有害人之心，她本来就只想跟她的夫君开开心心地生活吧，可是人们为什么还要杀她呢，就是因为她是妖吗？
她不认同这样的准则，南黎会和那些人一样吗？还是会和她一样？
“当然不是，我们修道之人除魔卫道，除的是邪魔外道，卫的是人间正道，人妖魔只是划分族群的依据，并不是区分善恶的标准。”南黎道。
人妖魔并不是划分善恶的标准，这是南黎的准则，她果然没看错人，他是不一样的。
灵兮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南黎疑惑。
“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的人。”灵兮对着南黎发自内心地笑。
“你……”南黎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接着又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莫要轻易相信别人。”
灵兮正想说她从不轻易相信别人，眼前就出现了一张皱着眉头委屈巴巴的脸：“灵兮，我对你不好吗？”
“嗯……”灵兮想了想，“师兄对我很好。”
“那我……”
灵兮知道他要问什么，但她可不想说，便赶紧抢了道更的话高声问南黎，“师兄！桃妖还能再修炼成人吗？”
南黎忍不住轻笑一声，道：“会的。”
能修炼成人便好，不管是苦是甜，都算是尝过了人间滋味，总比做一株死物好。
希望桃妖再次修炼成人时能忘掉一切仇恨，做一只快乐善良的妖。
“刚刚桃妖说你在幻境中知道了她的经历，你见到了什么？”道更好奇地问。
“我……”灵兮看向南黎，有点不怀好意地冲他笑了笑，“我看到了穿喜服的师兄，可好看了。”
“哦？你快具体给我讲讲。”道更两眼放光地看着她。
南黎闻言却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灵兮笑着道：“我当时正在地上蹲着，师兄突然穿着喜服来了，还说吉时快到了，让我跟他拜堂成亲呢。”
灵兮故意提高了声调，难得有机会能逗一逗南黎，看他脸色微红的样子灵兮心中就很开心。
“然后呢？”道更催促着问。
“其实就是桃妖把她的经历在我身上重演了一遍，只不过给我安排的对象是师兄而已，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哦，好吧。”道更恹恹地道。
这次的桃花镇之行让灵兮心中有些难以释怀，这个世界似乎更加复杂了。
道更倒像是没事人似的，一回到清云山就先跑了。
“小师叔，我给你带好东西了，快出来看看。”人未到，声先到，不是道更又是谁。
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打开门从里面出来，神色严肃地看着道更道：“莽莽撞撞，不成体统。”
如此做派，自然是织辰小师叔。
道更笑嘻嘻地向织辰走过去：“小师叔反反复复就是这两个词，下次能不能换点别的？”
织辰规规矩矩地站在道更面前，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道：“你既知我每次都说你，为何从来不改？”
道更摆了摆手道：“小师叔快别教训我了，我可是特意来给你送东西的。”
织辰看着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白色小酒壶，立即道：“我从不饮酒，你回吧。”
见织辰转身就走，道更忙一个旋身站到她面前拦住她：“小师叔别急啊，不是好东西我怎么敢拿来孝敬您老人家呢，我这酒可是桃花镇的特产，远近闻名，你闻闻。”
道更打开酒塞将酒瓶送到织辰鼻尖，一股微辣的酒味窜进鼻腔，织辰立即用手掩住口鼻向后闪了闪，微怒道：“你该把心思多放在修炼上。”
道更将酒壶收回来，真诚地道：“小师叔，我现在已经比你厉害了，若是再好好修炼，你要怎么才能赶得上我？”
“你……”织辰脸色微红，但却找不到话来反驳他，干脆转身进屋了。
“唉，小师叔，酒还没拿，算了，我给你房门口了啊。”道更对着紧闭的两扇门大声吆喝。
灵兮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拿着脏衣服准备去洗，路上却碰上了匆匆而来的南黎。
“师兄，出什么事了？”
南黎似乎很少走得这么急，他从来都是云淡风轻，不急不缓。
南黎看着灵兮笑了起来，他故意顿了顿，道：“师尊出关了，明日便为你举行拜师仪式。”
“你是说我可以见到沧……师尊了？”灵兮激动地差点说错话。
这个传闻中修为深厚的沧矢仙尊，终于露面了，若是能得到他的指点，那么她一定可以进步得更快。
南黎将一套白色的弟子服交给灵兮，又叮嘱了一些具体事宜。
南黎交代完事情，灵兮道：“师兄，你的衣服……我帮你洗了吧。”
南黎帮她太多，她不想欠别人人情，可她也没什么能做的，想来想去，唯有做这些小事了。
南黎闻言有点意外地看着她，眼睛里慢慢透出一丝怜惜的色彩。
灵兮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他这样心善的人就是会很容易便因为一句话而心软。
“师兄帮我太多，我只是想帮师兄做点什么。”灵兮如实地解释道。
谁知南黎那怜惜的眼神更浓了，他抬手摸了摸灵兮的头，柔声道：“有一种小法术叫涤尘术，你学好了再来帮我浣衣吧。”
对于他摸头这个宠溺的动作，灵兮一开始很不习惯，因为她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过。
不过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因为她知道南黎这是哥哥一般的关怀，并无其他感情，她自然也没有理由别扭。
她的拜师仪式听起来很隆重，但看着清云山一如往日的样子，灵兮便明白了，这个拜师仪式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织辰一早便来了，帮她换好了衣服，带她来到清晖堂门前。
清晖堂便是沧矢的住处，门前有一处空旷的空地，地上铺着白玉石，空地周围是假山和花园。
清晨的清云山很冷，脚下的白玉石更是散发着丝丝凉气，身上的弟子服很薄，一阵阵小风穿进宽大的袖口，灵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天边泛红之时，清晖堂的大门打开了，出来的不是灵兮心心念念的沧矢，而是南黎。
南黎走过来对灵兮道：“师尊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灵兮呆呆地“哦”了一声便要往里面走。
南黎突然拉住她，笑着道：“别紧张，跟在我身后。”
“哦，好……好。”灵兮又退到南黎身后。
灵兮很奇怪，她参加过大大小小的辩论赛、演讲，甚至是高考和考研，却从没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反复告诉自己：沧矢是自己的老师，没什么好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