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的预产期也就是这两三天了,她的肚子挺大,抛汤灌水似的,走路非常吃力,洗脚是老公给她洗。
3月12日,觉得肚子很痛,怕是要生了,她已请假两天,叫老公送她去医院待产。
下午,就住进院,13日、14日,时常痛得不得了,就是生不下来,疼得她在医院:“哎哟!妈呀!”地死劲叫,孩子依然无动于衷,死活不出娘胎。
医生鼓励自然生,尽管产妇痛得死去活来,呼天骂娘,已经见多不怪的医生们还在劝:“忍忍,忍忍,自然生产的孩子身体健康得多,孕妇康复也快些。”
忍归忍,痛归痛,骂娘的,骂老公的,唯独没有哪位母亲会骂,让她痛得死去活来的肚子里的孩子。
女人在怀上孩子那一刻起,“为母则刚”就初见端倪。
妇产科有位50多岁的女医生,认识陈平,曾参与抢救陈平的妈妈过,今见陈平这样,特意提醒科室里的医生们道:“这病人你们要重点关注哟,她妈妈当年就是难产死的。”
陈平没听到这医生说这些,也许心里还没这么大的压力,听了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增加了心里负担。
本来她妈妈因生她而亡,一直是家族中常常说起的故事。
令人费解的是,她活了下来,妈妈和妹妹却死了。
有人说她命大外,还说她命硬。
病房里,有三张病床,进门对着的窗子边有两病床,陈平住窗边的右床,左床是另外一产妇,她10日生产的,打算住一星期就出院。巧的是,这个产妇和陈平认识,她是保险公司蔡经理的小闺女蔡红萍,两家关系非常好。门边左手角落里,还有一张病床,暂时没人住。
这两天,杨正毅请了假,守在医院,因为没有一个人来帮他,大嫂去世后,他三岁的侄子就由父母抚养,大哥在准备娶新媳妇,也没时间管自己儿子。
陈平家更是没人关心她,家里人是知道她怀孕的,她的新家隔父亲家就300多米远,但他们还是没来往。
不知道老婆到底哪时哪刻突然发作要生,小杨一步也不敢离开,怕一走她生了,医生找不到家属,他连饭也没得时间做,医院也没食堂。
知道陈平特殊情况后,蔡红萍的老公小蒋,他是陈平小学的同学,一个镇上长大的,小蒋回家叫父母多做些饭菜,这两天给陈平俩口子带去。
15日早上,陈平就痛得直不起了,但还是没落红的迹象,医生给她打了催产素,半小时候,那种痛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一直大叫:“妈呀.......痛死了......医生咋办啊!我实在受不了了。”
她的管床医生说:“那恐怕是要生了,赶快上产床。”老公和医生把她扶去产房,刚把她扶上产床,医生护士们还在准备瓶瓶罐罐,刀刀钳子等医疗用具,陈平三挣两挣,孩子头就出来了,医生们忙去接生,剪脐带等。
那皱巴巴湿湿漉漉的一团肉心肝儿,是足月的,非常健康,哭声也嘹亮,有7.8斤,医生把孩子抱给虚弱的母亲看,脸上没胎记,她才松口大气。
等一切收拾完后,把陈平送入病房休息。婴儿也送到病房那张空着的床上。孩子睡得很香甜,此时中午一点过了。
小杨看老婆没啥事,准备回家杀鸡炖来给她补补,跟老婆商量道:“看样子,一切顺利,如没啥问题,明天我们就出院。在家我好伺候你,天天跑医院太花时间,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陈平也知道老公一个人照顾她,每天跑上跑下的,确实辛苦,她也体谅老公,就回他道:“要得,我也不想呆在医院。”
“那现在没得事,我赶快回家去杀鸡,炖好给你送上来。”
“行,你去吧。”
小杨就急忙回家,先去菜场买了只肥母鸡,杀好、洗好砍好,准备炖。
他在家做这些时,检察院俩个同事的家属去看陈平。
这时陈平感觉身体硬是不舒服,她也没得力气和精神跟来看她的朋友说话。
她不好意思地对俩大姐说:“对不起你俩,我感觉很不舒服,连讲话的力气都没有。”
两位家属笑着安慰她道:“好,那我们不打扰你,你好好休息,等有空我们再来看你。”
“好,谢谢!你俩慢走了。”陈平有气无力地给两位大姐说道。
此时,她感觉下身很痛,象针刺一样,想下床屙东西,老觉腹部堵得慌。
可她下身还是光着的,刚好蔡红萍的姐姐和姐夫来看她,陈平见有男人在病房,也不好意思下床屙。
忍了十几分钟,见那姐夫没走的意思,陈平就小声跟蔡红萍说:“我肚子不舒服得很,叫你姐夫出去,我想屙点东西。”
此时,小杨正送饭上来,可陈平难受得吃不下东西,只想屙东西。
红萍才叫姐夫赶紧出去,顺便把门关上,陈平下床,小杨从床底拿出女式便盆,扶老婆刚在床边蹲下,哗哗,一大滩血水落下,顿时盆就装满了,把她和病房里的人吓一跳,红萍和她姐姐大叫:“陈平,你怎么了?”
陈平一见这滩血水,自己也有些眩晕,只是感觉屙出来,肚子要好受些。病房顿时被浓浓的血腥味笼罩着,让人有些压抑和恐惧。
屙完,老公又扶她躺床上休息。然后他去厕所倒这盆血水。
可过不久,下身又出现刚才刺痛的症状,又开始那种难受,又想屙了,下床,哗啦,仍是一盆血落下,小杨见老婆这样流血,觉得不对,去找医生。
可陈平的管床医生早上见她顺产,没啥事,不知跑哪个科室吹牛去了。
县城医院也不大,每天生孩子的不多,有时几天也没见有人来生孩子。妇产科医生就几个人,此时产房还有个产妇在生孩子,其他医生又去忙产房的事了。
杨正毅没见着一个妇产医生在办公室,又气又急,忍不住在医生办公室门口大骂:“我日他妈,老子陈平只莫出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或是死了,老子这崽就丢给医院养,老子还要找你们麻烦。”
他骂完,还是没见一个医生出现,急中生智,才想起自己一个同学也是这医院的医生,在内科上班,他跑去,同学正好在办公室,话都没多讲,把同学急忙拉到陈平病房说道:“杨小波,麻烦你看看我老婆怎么了?刚生完孩子没多久,就流血,都屙两盆血了。”
杨小波一看,是产妇,他又不是产科医生,不好下判断,就又急忙去喊了个女产科医生来。
女医生来问陈平:“你哪里不舒服?”
“我感觉下腹部堵着的,非常难受,象针在锥我样痛。”
医生戴了手套,用手去抠陈平的下身,又抠出一滩血出来。问她:“现在舒服点没?”
“要舒服点了。”
但没过几分钟,她又疼得难受极了,感觉子宫撕裂开般的疼痛,血又堵住了。又喊痛起来,那医生说:“这样下去不行的,你忍忍,产房有个产妇,马上也要出来了,她出来,就送你进去动手术。”
等陈平送进手术室,由于流血过多,急需输血,这时又有杨正毅的两个同事来看他们,听说要输血,急忙撸起袖子说道:“医生,输我们的血,看得行不?”
医生说,医院专门有固定输血的人。
医院不远的一村庄,专门有一帮人是经常去输血的,医生知道哪些人是啥血型,打电话,有二三个人,立马骑自行车相继赶了过来。
刚把陈平输上血,她口里叫着:“拐了!拐了!我妈来接我了。”说完,她立马处于昏迷状态,人事不省。
有医生把陈平的事告诉了院长,她刚好是医院的妇产科专家。她也赶来急救陈平,刚好听到她说的那句话,非常震动。就全力救治她,亲自给陈平动手术,把她撕裂地方缝合好,大流血也止住了。
院长姓刘,叫刘伟平,三十七八岁,是县城最好的妇产科医生。要是陈平没得她救,估计凶多吉少。
小蒋夫妇见陈平拉去产科抢救了,进去好几个小时,也没出来,怕她有啥意外,他们也知道,陈平和家里人不来往的事,但此时他两口子觉得,不管来不来往,要是陈平死了,没亲人在身边,太可怜了,小蒋就急忙跑保险公司找陈平的家人。
当时已是晚上8点过,陈平父母没在家,弟弟陈军当兵去了,陈丽跟男友约会去了,哥哥在州里开会。
就只有嫂子张芳萍,正在保险公司的一职工家打麻将。
小蒋跟她认识,就急切地跟她说:“张芳萍,你还有心情在这打麻将,你家陈平在医院生娃娃,大流血,正在抢救,不知能活出来不?”
嫂子一听,才赶快下桌子,她也顾不得去找公婆商量,独自往医院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