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永昀被看藟萦定亲
方氏回到下处才敢醒,刚刚被骂的难听,眼瞅女儿不争气,气的骂女儿:“你这下流种子,怎么就这么蠢?谁都弄不过,你比那个小贱人大几岁,看着我跟她娘吵,你就不知道去打那个小贱人吗?我为你讨脸,几头都要顾,你就会翻个孬眼,什么忙不知道帮,把你娘都赔给人骂,我养你有什么用?”骂完了又把屋里伺候的喊过来挨个骂一通,边骂边掐人的肉,梦姗只会一旁哭。
待方氏骂的没后劲了,又无多少力气打人,就命快速收拾东西,立刻回府。仆从各个都是咬牙干活,时不时暗地里添乱。
凤薇碰巧将这一幕全看到,心里熨帖的很,随即丫鬟媳妇一大堆的陪着拜佛去。
沈夫人骂的方氏不得不晕过去,心里痛快不少,见方氏败阵退场,就过来看看永昀,得知永昀求了个上上大吉的富贵美满姻缘签,也高兴,烦恼来的快,忘的快。
四周围观之人见永昀母亲居然是这么个百毒不惧的母老虎,刚刚觉得佩服,这会儿觉得惹不起,连带着也不敢得罪永昀,走路都小心避让。
一旁禅师看过瓛因的签解道:“悬帆得风正,江水自在东,遂时不遂心,所得非所盼。小施主,此签显示你运势顺遂,颇有福泽,却因被妄念痴缠,以至不能自解,贫僧只能奉劝小施主,千万放下执念,乐安天命,善哉善哉。”
瓛因听过心里略感惊讶,也对纤凝道:“赏二钱银子。”纤凝又递给小沙弥一块碎银,小沙弥忙接过念佛。
下一个轮到藟萦,再下一个到雅量,等轮到雅俗时,恒恕禅师头上的捶伤已经彻底变色,整个面容鼻青脸肿,刚才的英俊和尚,这会儿都已变成猪头,可见方氏下手之重。
雅俗看着禅师,笑容满面的把签递过去,因带来的都是雪白的小银锭,江南递给小沙弥一块二两的银锞子,小沙弥接过连忙念了两句佛。禅师看看雅俗的笑颜,接过签也念了一句佛,看看签后,斟酌词语解道:“强者天妒,能者人妒,慧者自渡,善者渡人,小施主,你生有大富大贵之相,福泽深厚,善缘无穷,即使壮志难酬,多受困扰,亦能自渡,阿弥陀佛。”
雅俗看禅师被捶成这副丑样子,一直笑,都没听清楚禅师说什么,等禅师说完了,回过神来,也学禅师竖一掌在胸前笑道:“多谢大师。”
一群小姑娘解过签后准备起身离开,可巧这时候凤薇过来解签,量瓛都讨厌凤薇,看见就准备拉雅俗走,但藟萦想知道凤薇的姻缘解的如何,就拉住最近的永昀说:“我们听听她解的怎么样。”
永昀今日解的好,满心想知道别人的怎么样,自然同意,就忙拉着雅俗低声道:“雅俗,我们等一会儿,听完她的再走。”几人互相看看,就都同意了。
凤薇见这么多人就是为了等着听自己的,也不放在眼里,径直走来坐下把签递与禅师,给了银子。
禅师照旧瞧瞧签,再瞧瞧面相,思索好一会儿道:“云起空念远,雨落盼长安,勿嗟今日昨,莫贪有时无。小施主,多为善行,因果不假,若你能戒嗔戒念,顺其自然,便得相安,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总共五十来字的话,费了凤薇一两银子,其实禅师解签一次只收十文,若香客多捐些,断无推辞。
这一段说的最含糊,藟萦等都没听明白,看禅师没下文了,听热闹的小姑娘顷刻间又全部离开。
刚刚禅师给藟萦解签时,观藟萦面相,察藟萦姻缘美满,但有一段劫数渗入其中,因此解得隐晦。藟萦听整体好话,但能得出些不好的意思,以为这一段是重点,就在思索其中法门,所以心情不佳。俗量昀都能看出藟萦心情不佳,就聊别的话题,准备去寻良振和长远。
可巧往天王殿的路上,凌国公一家刚好过来,国公夫妇带两个儿子一起,小姑娘们看见正要行礼,凌国公忙摆手制止。新杰新锐此前见过雅俗雅量等人,每次都被这姐妹俩惊的失魂落魄,也因俗量等对生人态度冷淡,益发让人觉得她们如皓月当空,不可失礼,所以见到都十分卑躬,或有自卑感生成,觉得自己不过粗石朽木,近不了这等神仙人物。
藟萦终于又见到新杰,看他走路好好的,就对新杰报以最真诚的笑意。
新杰也一眼看到藟萦,她今天穿的很漂亮,而且和这群绝顶的女孩在一起竟不落气派,满心觉得藟萦是人中凤凰,凭她这般风度,说要甩凤薇一条街也不过。
两拨人相对颔首欠身,很快分开。
勋国公一家不知郦夫人昨日来了,所以迟一日才动身,虽然路上紧赶慢赶,到了寺里也快到用斋时间。因国公爷亲来,方才住持又领众高僧摆出欢迎仪式,腾了大禅房给国公一家暂住。
凌国公注意到新杰刚刚看向葛姑娘念念不舍,那丫头长得高健秀美,大方洒脱,颇有将门气度,就趁无人时对高夫人道:“烟儿,葛将军府的那个姑娘我以前见过,小丫头礼数好,很有教养,鸿儿也向我提过几次,葛府家风好,门第不差,那小丫头和新杰一起打过马球,两人应该能说到一起,一会儿你去找葛家女眷探探口风,若那小丫头还没许人,就帮新杰撮合。”高夫人答应下来。
新杰新锐用完饭,就来找良振长远一起说话,不久后又跟一群女孩子走近了。良振长远急于表现,便将昨日从沙弥那儿听到的,今日又对新杰新锐讲了一遍,虽然没有小沙弥讲的专业充实,也没有赏钱,但胜在情绪高昂,手势精彩,一气呵成。
永昀吃饱了来会众姊姊,兴致一上来,又开始走起飞燕步,据说此步法乃赵飞燕所创,为汉宫女子仪态典范,配合转身回首的姿势,把一众女孩都看迷了,惹得众女孩纷纷夸好美。
凌家兄弟二人持身颇正,都算九成君子,今天这场合怎么也不敢偷看女孩,但是新锐瞧永昀那般领异标新,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越不看女孩的人,偶尔瞧小美女两眼,那还得了,周围人都发现了,话少的瓛因也低声提醒道:“永昀,那凌家二公子在偷看你呢!都偷看你几回了,我都发现了。”
瓛因话音虽小,无奈周围小姑娘耳朵尖,都听见了,且附和道:“我也看见了,他一直在偷看你,我确定他看的就是永昀你……”
永昀听这话先有些得意,却故作生气,猛然回头看向新锐,发现新锐正好瞧着她。二人四目相对,顿时把新锐吓红了脸。
新杰、良振、长远全看到这一幕,都惊得目瞪口呆。男孩女孩趁机走远,新锐越发愧的落在最后。
新杰被藟萦健康精神的气质吸引,益发觉得她五官鲜妍,言行举止一派潇洒气度,忍不住凑近找她说话。藟萦说到新杰的腿是因为她才受伤,探问现今如何,言语中满是歉意。
新杰不想葛姑娘会为自己受伤的事自责,他自幼被姑姑和表妹一家贬损洗脑多年,累月反复受刺激,心里自卑多,像藟萦这样主动找过来且颇有身份的女孩,一举一动都透露善意和爱慕,新杰从未遇到过,就不自觉露出讨好原性。
新锐把最后的位置也不敢待了,更不敢上前,一路扭扭捏捏,不停找长远和良振说话,却越发被女孩子们“鄙视”。
一个女孩情窦初开时勇敢无私的喜爱,占据了新杰心里全部的乐土,藟萦可以说是第一个让新杰觉得这就是为他而生的人,话不过脑之下便对藟萦道起了心底的事,说从小到大被凤薇一家算计利用,凤薇一天到晚就关心他家有多少家产,叫给买这买那,还收买他屋里的人,不但骑马踩坏了他的腿,又牙尖嘴利两头挑拨,毁了父母为她定下的一门亲事。虽然新杰并不太喜欢邓姑娘,可被拒绝也常常惋惜。
藟萦不知新杰有没有婚约,反正自己没有,此时听到新杰婚事罢了,就对新杰笑看着。新杰这会儿看藟萦,觉得她明媚朝气,比凤薇美一万倍不止,比那邓姑娘也好出几条街,忍不住问:“葛姑娘,你家里为你说亲了吗?”
藟萦抿嘴笑的更厉害,对新杰摇摇头,新杰顿时满心欢喜,觉得自己有希望了,就赶紧借口离开。
高夫人找到葛家女眷,闲谈中暗暗问清了葛姑娘还没许婆家,且正当婚嫁妙龄,喜得连忙去找老凌商量,预备怎么个说法,正好遇到新杰进来求父母,新杰直接说:“爹,娘,儿子有一事要禀告你们,儿子此生结婚,一定非葛藟萦不娶。”
难得一家人对一件大事如此团结一致,国公夫妇连忙带新杰先去拜佛,后高氏领新杰去见葛家女眷,藟萦也正好回来在场。双方母亲当场说定了儿女婚事,葛家二夫人没想到自己女儿居然被国公世子相中,一开始都不敢相信。葛家大夫人得知侄女姻缘来了,看有如此好门第,倒比二夫人更显得积极。
高夫人曾听沉宓说过藟萦人品优秀,瞧这行为举止也令人欣赏,说定婚事后,又将身上佩戴的一串赤焰焰的红玉长链取下来,上前为藟萦戴在脖子上,理顺头发,链前是一块杯口大的古玉无量寿佛。
二太太看高夫人送出那一大串佛链,忙替女儿推辞道:“高夫人,这太贵重了!这怎好?藟萦不能收!”
藟萦感觉戴上项链脖子都沉了不少,也连忙推辞。
高夫人笑着说:“这块玉佛原是当年我封诰命的时候,宫里赏赐下来的,我自幼随祖母信佛,随身总佩戴信物压身,现在我把这个玉佛传给你,作为你和新杰成婚的定礼,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藟萦,你和新杰好好相处,希望你们未来平平安安,长寿多福。”
得到母亲真心的祝愿,新杰也让藟萦收下。藟萦看着身上圆沉沉的佛坠,又看看新杰,心里半天缓不过来,最会只会低头谢过夫人。
藟萦和新杰出门后,直接去寻那群家伙说话。此时新锐已经被监督了一路,看那边被怀疑是声东击西,说这边遭疑惑别有暗喻。永昀后悔刚刚回了下头,也不走飞燕步了。
彼时韩二公子正在寺里悠游赏景,忽然远远睃见新杰跟一女子走在一起,立刻留神看仔细,计上心来,连忙撤了。
新杰藟萦与众人汇合,不久两队就分了路。女孩子们发现藟萦戴了一大串艳若鸡冠的珠链,前面挂着翠森森的佛佩,好像与之前见到高夫人戴的一样,有些疑惑,沉宓也认出是姐姐的东西,永昀却先开口说:“藟萦,你刚刚回去就是为了戴这个呀?”
小姑娘们纷纷围过来瞧藟萦的项链,果然是一串很贵重的项链,红玉色殷如血,通透均匀,玉佛雕刻异常精致,所以都夸好看。藟萦很不小气,和大家大方一起看,后来说到项链的来历。
另一路,新杰走不了几步就对新锐说:“新锐,葛姑娘以后就是你嫂子了。”
少年们明白过来,带着小厮纷纷大声道喜,此时新杰丝毫不再遗憾丢了乐群伯府的亲事,只觉得自己遇到了最好的爱情。
不是冤家不聚头,女孩们一路说不多远遇到迎面过来的凤薇。凤薇主仆一行缓慢无声,果然听见几个女孩都在恭喜藟萦的婚事,几个小姑娘卖劲儿夸勋国公府如何好,又说凌国公仁善,又说高夫人慈和,继而又举例说到朝廷文武官员的级别性质,以及爵位的特权荣耀。有爵之家之所以地位高,主要是靠着与地主阶级统治制度融为一体的爵位世袭制。藟萦这门婚事将来按等级要封一品诰命夫人。
凤薇乍听明白藟萦居然跟新杰定了亲,都恨的几乎七窍喷红,原也虑过,不过又觉得勋国公府看不上葛藟萦,毕竟葛藟萦的爹只是四品武将,想来是因为葛家大房军中得力的缘故,忽又想到一人,凌鸿的夫家跟葛家甚亲,想必此事是新杰大姐牵的线。
凤薇一瞬间想找藟萦宣示主权,叫她知难而退,顾及人多,又不敢众目睽睽之下再造次,忽又想到新杰的性子素来摇摆不坚,容易拿捏,只要找个机会一挑拨,没有不顺自己的,何况乐群伯府的婚事原来都说定了,还不是叫三言两语就给两边打消了。
此时听那几个人对比爵位官品侃侃发表见解,凤薇忍不住拉起脸大声讽骂:“今天还真是听着大笑话了,不过一个小门小将家出来的野丫头,黑乌鸦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真当国公府大门是那么好进去的,哪个名门贵府娶亲不讲究门当户对,竟然什么妄想攀高枝的都有,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恶言说的莫名其妙,也纷纷反应过来是在骂藟萦,都感到愤怒。还是沉宓先出声打断道:“好端端走路怎么突然跑来鬼叫,是不是国公夫人刚送藟萦的这条项链太招摇,把眼病鬼给招来了。”
众人都听出来凤薇说的是藟萦,沉宓自然也听得出来,所以当即反唇相讥,凤薇大概忘了,勋国公府如今在姻亲中和保国公府最亲,韩家跟凌家的事,京城有些地位的人家都了解七八,如今这两府已经反目成仇,依凌国公的个性,一旦翻脸,必是死不往来,凤薇在凌国公心里的分量,外人看来都不及沉宓,所以沉宓就敢人前怼凤薇,而且处处打在七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