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奇怪道:“这与长生不曾寄信回家,又有何干系?”
念及长子,李母似是想起什么来了,白了李财神一眼,
“哼,说起长生,你父子二人,如出一辙,都是个没心没肺没良心的!”
这便是来自李母地埋怨了。
“咳咳……”
李财神爷干咳一阵,神色有些尴尬。
说起来,自家这个与亲生子嗣一般无二的长子,才真正称得上天纵其才、天赋异禀、天之骄子。
文武双全不说,且各自都到了了不得地成就。
不但是那可言出法随地儒家超品修士,还是一位可有望问鼎武道巅峰地三品武夫!
单论武夫成就,也就比长歌那神龙见首不见尾,七圣之一的武圣郑柯,差一线而已。
李长生如今,方才二十有八,连三十而立的岁数都不到。
那武圣郑柯,却是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老怪物了。
与李长生不同,武圣郑柯,是一位在长歌立国之初,三百年前,就已然存在的武道圣人。
两两对比,单论天赋而言,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论私心,李财神爷自然更是喜爱、亲近沉默寡言,性子沉稳,偶尔开口,又能一言定乾坤的长子李长生了。
可幼子李祗李仙芝,终归是他和夫人十月怀胎所生。
尽管自小便巧舌如簧、谎话连篇、诡计多端、擅谋会算、能编会演……
连带长相都没一样随他。
他却也不会真的嫌弃。
多年来,做到了一碗水端平,维持了谁也不偏袒的慈祥老父亲形象。
可那孽子李仙芝,却丝毫不敬重他这位父亲,不知他的难处。
再加上夫人一直以来对他的宠溺,那臭小子被惯的愈来愈无法无天,只差没站在他这个一家之主头上撒尿了……
好在这孽子体内流淌着他李家的血液,是他的崽,尚且还在他的容忍范畴之内。
不但生来就表现出了令人惊讶不已的聪慧。
更是在商道上,展露出了妖孽般的天赋。
甚至在文学一道上,也时不时有惊人之篇。
唯独,毫无修行天赋,令人扼腕叹息。
但,这不妨碍他暗中为之骄傲。
斜塘李家,有一位顶梁柱就可以了,不必人人修行,成就超凡。
修行路途太过艰辛难熬,也未必就适合脑瓜子好使,体魄羸弱的李仙芝。
砸了不少天材地宝,灵丹妙药,方才成就八品武夫之境的李财神爷,对此深有体会。
幼子慧黠,知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知晓在外人面前藏拙,做那幕后掌舵之人。
许多他都不曾想到的新奇点子,可造成轰动天下的“发明”,都被仙芝轻飘飘地付诸了合适的人说出口,交给了适合的人去做付诸行动。
只管安逸地做那人人憎恶唾弃,又羡慕不已的纨绔子弟。
这就很善了。
与他多年谋划,不契而合。
颇具他年轻时的风范。
不然,他就要大逆不道的问一问夫人,当年……
咳咳,使不得使不得……
李财神爷晃晃脑袋,赶紧掐灭了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
“老爷,说起长生,你说这痴儿究竟是被何物给勾去了魂儿?闯出了那偌大的名声,也不知思量下自个的婚姻大事!”
李母到底是个妇道人家,原本看了儿子李仙芝归家之后,即兴作出的诗词,一边欣喜骄傲,一边又觉得让其入赘,委实委屈了他。
于是,准备找‘罪魁祸首’李财神爷的麻烦。
转眼却被李财神爷三言两语,给拐偏了思维。
又优心起了那个早已可独当一面,成长成了斜塘李家顶梁柱,那个最让人放心,却又是最不让人省心的长子,李长生了。
李长生虽为李府义子,却也是李母从襁褓中的婴孩儿,一汤一勺喂养长大的,早已将其视为己出子嫡。
这般说辞,倒也情真意切,目中尽是真情流露。
李财神爷悠悠叹息一声,为其长子辩解道:
“长生自小便胸怀大志,立志为国开太平。一路顺遂,拜入长歌两圣地,学成之后,又提枪上马,镇守边关。
几场硬仗打下来,早已将全部心神,彻底交由了边关儿郎。”
“至今未曾在儿女情长之事上,多做停留的心思,倒也说的过去……”
李母闻言,从座椅上跳了下来,合上手中小册子,脚步轻盈的绕至案后,芊芊玉指从绣着金丝云纹地袖口探出,捏住财神爷一只蒲扇大耳,轻轻拧转:
“倒也说的过去?”
语气依旧轻轻柔柔的,可手中动作,就显得很有富贵之家,大妇之风了。
“嘶~李长生那孽子简直不当人子!”
“老夫这就写信于他,限他三日之内,为我李家讨一儿媳来!”
说着,这位浓眉大眼,威风凛凛的斜塘渡财神爷,歪着脑袋,满脸义愤填膺地伸着臂膀,就要去够桌上的笔墨纸砚。
“哼!所你识趣。”
李母骄嗔一声,颇具小女儿姿态的松开了手指,顺带揉了揉李财神爷的耳朵,复又迈着优雅的步子,回到座椅上,手捧“日记”小册子,轻轻坐下。
可怜早已练就铜皮铁骨,成就武夫八品铸体之境的李斧戬李财神爷,不敢动用丝毫武夫手段,驱散那脑袋一侧的疼痛。
依旧以一副正义凛然的姿态,开始仔细研磨。
这便是李财神爷的本事了。
化危难于无形。
先抛出国家大事,等将喜文厌武地夫人注意力转移在王朝太平一事上。
之后,再将几年都未曾归家的长子,抛出来顶锅。
顺遂的,将今夜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祸端”,水到渠成的化解掉,落的无事一身轻。
……
其实,这些有关‘长歌如今是否太平’的言论,并非空谈。
而是积压在李斧戬心底多日的积郁了。
他也一直在考虑着如何将此事告知夫人,但考虑到夫人毕竟是妇道人家,承受不住这般可催人心的国家大事。
只得另辟蹊径,想尽办法,循序渐进的将一些迫在眉睫地家国大事,缓慢道出,让其知晓。
毕竟,这长歌,已经在分崩离析、岌岌可危的边缘了啊!
瞒不住的。
按照那位先生的推测,不出三年,泱泱一国之运,便会被那畜生吞噬殆尽。
届时,社稷倾覆,国破山河碎,天下大乱之际,就没功夫行安抚人心之举了。
西北边境如今的繁荣昌盛表象,只是给天下,给长歌之外虎视眈眈的外邦之国所看的!
长生为何分身乏术,镇守如今这般“太平”的西北之地,却抽不出空闲回家看上一看?
甚至连约定好地每月三封家书,也变成了半载一封?
而传递回来的每封信,也只有寥寥数十言?
其中缘由,他从未敢告知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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