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醉酒和眼泪
太子宫中,成子蕴的一双桃花眼泪汪汪的望着闵流,他抓着闵流手就不放开,任凭闵流往出拽也不撒开。原因是刚刚闵流告诉了成子蕴和闵桓,他失忆症已经好了。
“你,你说你都想起来了,那你还记不记得在你失忆的这些时候,我不负王妃的重托对你有多照顾你。再者说,你应该第一时间最先告诉我嘛,明风你也是啊,藏得滴水不漏。所以闵流,你现在到底记不记得我这期间对你有多好?”成子蕴激动的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话。
明风手中帮着太子闵桓磨墨,一脸无辜的样子,然后开始假装望天……
闵流点点头道:“不过,我是记得你时常诓我帮你写字,诓我去碧波楼请客,还诓我替你相亲。我说的没错吧。”
“咳,那都是事出有因的嘛。”
闵流眯眯眼道:“其实,我现在告诉你也不是很晚。”
明风笑道:“世子近日去了原先生那里复诊,只怕病情有所反复,在确认完全康复了这就告诉大家了,世子的病能痊愈真的很好。”
成子蕴道:“他流哥哥,那你是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闵流道:“一天早起觉得神台清明,恍如隔世,又觉一梦初醒,过往的事情便依依稀稀的记得起来了。说来这还要感谢原羽先生医术高明,治好了我这失忆症。”
正在桌上抄书完成课业的闵桓开心道:“流哥哥病好了这是喜事,该是吃酒庆祝的。”
成子蕴揶揄道:“喝酒可以,那你可不要贪杯啊,我听说你上次在别人家喝酒,多喝了些就醉了。”
闵桓道:“你还说呢,提起来这个事儿,我还要问问你,上次说好去叶家接我回宫的,怎么中途又改去相亲了?”
成子蕴一顿,转瞬柔和笑道:“我那日也是不得不去,是因为先前闵流替我相亲那次,被我母亲知晓了。”
“成伯母知道了?那蕴哥哥你可有些惨了,那你是不是挨骂了?”
“那还能少的了吗?”成子蕴委屈道。
“同情你。”闵桓道。
“所以,我那天赶不开是因为临时告诉我要去补回那次相亲。我自然是不敢不去的。不过也幸好去了。”成子蕴笑道。
闵桓道:“对了,说起喝酒的话,叶家哥哥酿的果酒味道确实是好,上次走的时候就想带上一壶的,结果忘记了,我还觉得有些可惜。”
成子蕴笑道:宫中什么好酒没有,别人家的酒偏偏让你这般惦记。”
闵桓道:“叶慈老师说,她家哥哥除了书念得好,再就是酒也酿的好。”
提起叶慈,一旁喝茶的闵流忽然又来了兴趣,他抬眼问道:“那她还说过什么了?”
闵桓笑道:“反正没提过流哥哥,老师她说我酒量差,但她说她自己的酒量很好。”
闵流挑眉笑道:“这个不用信。”
成子蕴道:“太子殿下,你看他对叶慈老师过分在意啊。”
闵桓接着道:“嗯,确实。”
闵流道:“她这个人的确酒量不好,硬逞能罢了。”
当年,在万松书院,和叶慈相识,他忘了是从何时开始确认了自己的心意的,也许是和她一起同游的时候,或是每日从不间断来给他送信的时候,亦或是醉酒后拽着他不放的时候,还是雨中撑伞而来的时候?
但最终,他还是没能在西湖等到她,所以闵流想他明白了她的心意和选择,但在京都再次见到她,病好了又想起了她,此时却又很难不在意她。喜欢就是喜欢,没办法掩藏,总是想多些见面,说多些话。
在书院的时候,在知道他要离开那晚,他留下叶慈吃晚饭,叶慈在席间逐渐有些喝醉了。他轻摇她的手臂,轻声喊她,她也只是伏在桌前微微眯着双眼,实打实的有些醉了。
闵流无奈,起身轻轻抱起她向房里走去,他把她放到榻上让她躺好,转身想要给她倒杯茶水,却被她一把拽住了袖口。他一怔,回过头望向叶慈,只见她慢慢起身在榻上坐好,一眼也不眨的瞧着他,样子似乎有些愠怒又有些可怜巴巴。他顺势坐在床沿边上,看着她温和问道:“怎么了?”
这一问,被叶慈手里拽着的他的衣袖又抓的更紧了一些,她顿了一顿,低声道:“我不想让你走。”
说完,豆大的泪珠顺着叶慈的眼睛便滴落了下来,闵流听见她这样说微微有些惊讶又有些心疼,随即抬手轻轻帮她抹掉脸上的眼泪,温柔的问到:
“叶慈,你舍不得我走吗?”
叶慈听了使劲的点点头,眼泪噼里啪啦的掉的更凶了。
闵流看着她又道:“那你..……”
还未说完,只见叶慈忽然向他凑近,她撒开了原本抓住他一只衣袖的手,接着改为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然后顺势将脸埋在他的肩上。
“我不想让你走,你走了我会伤心,伤心到连饭可能会吃不下,京都那么远,我以后是不是见不到你了?……要知道我就不应该对你……对你……”她有些语无伦次,话哭着没说完。
没想到她从哭的更凶了变成了泪水泛滥,似倾盆大雨,河堤崩塌。这一幕让闵流觉得无奈又好笑,他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
“别哭,你听话。”
过了好一会,怀里的抽泣声小了,她稍微平静下来,闵流问道:“叶慈,那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见她没有回应,只听怀中的她呼吸均匀,低头一看竟是已经睡着了,他笑了笑,然后将她在榻上安置好,盖好被子,又对着她瞧上了一会,她的眼睛因为哭过有些肿,眼角还有些泪痕,脸颊因为醉酒有些微红,再仔细看的话,一脸受了欺负而非常委屈的样子。
原来她喝醉了的时候是这样的,他觉得她有些有趣,少了平日里的为人师表的严谨,倒是多了孩子气,就算这样也还是很可爱,他……也很喜欢。
他轻轻俯下身,整理了她稍显凌乱的头发,星子般的眼睛温柔的望着熟睡的她,然后他俯下身,悄悄地在她的额发上吻了一下,然后转身双眼带笑意的离开了。
次日,叶慈早早地就已经离开,他想她一定是因为昨日的醉态而不好意思了。
屋外阳光和煦,闵流心情很好,他坐在窗子边的桌前,抬手研墨,提笔书信。蝇头小楷跃然立于纸上:
“见字如面,如今归期将至,分别在即,但叶慈于我最为不舍。世间若有万全法,惟愿相守不相离。七月初七,临行前日,愿于西湖舟上,盼复相见。”
他写好后,等了等墨水晾干,叠好放入信封内,并在信封内写上“叶慈亲启”,然后起身亲自去找叶慈。
闵流想,重要的话,要见面再告诉她,再好好问她。想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回京都,如果她愿意,家中锦鲤池的荷花这个季节开的正好,他想和她一起看。想问她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如果她愿意,那他要对她一辈子都要好。还想问她愿不愿意与他琴瑟和鸣,矢志不渝,如果她愿意,从此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