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许年中和张望又聊了一阵后,苏齐告别两人,独自一人朝着下城区的方向过去。
永华这个城邦大致可以分为上下两个城区,上城区富人,下城区普通人,因为人口有限的缘故,只要愿意出力气就能混个温饱,所以在这城市中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吃不起饭的穷人。
就算是偶尔的大病工伤,也会算在工作福利内进行处理。
苏齐走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街边是栋栋与放大版本的火柴盒相差无几的住房,从外表看去,每一栋楼的外表没有任何的区别,就仿佛是被拷贝粘贴出来的一般立在路边。
他继续走着。
现在的时间差不多是正午,太阳正在头顶,苏齐仰头看向太阳的位置。
太阳的光很亮,但不刺眼,在透过城邦浅绿色的大护盾后,在人眼中就如同隔了层毛玻璃一样,只剩下一个亮色的斑点,模糊但又不失闪亮。
这时候的路上没什么人,一是这时候正好是午饭时分,二是因为其身处的下城区,大部分的普通人都需要进入地底的工业园区进行工作,直到太阳落下后才能回到地面。
实际上,假如苏齐不是成绩优异的话,他现在也应该是工厂工人的一员。
走了一段路后,苏齐在一栋平平无奇的住宿楼前停下。
他四下看了看,确认周围无人后,对着空气说道:“你可以说话了。”
在苏齐说完这句话后,很快,一个声调嘶哑,言语间宛如毒蛇吐信一般阴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这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口气听着还真是让我恶心。”
“我只是选择和你合作,可不是要当你的仆人。”
这声音用着威胁的口吻说道,言外之意大有一言不合便要翻脸的迹象。
“真是,看清一点形势不好吗?”苏齐走进住宿楼的大门,一边从腰上摸出房门的钥匙,一边沿着楼梯向上前进,“还是说你想让我再重申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呵。”见苏齐不为所动,那声音又换了个腔调,从原本的阴冷变为甜得发腻。
“真是的,我的小可爱,你忘了吗?当你亲爱的哥哥死去的时候,是谁整夜的安慰你。”
“真是的,孩子长大了,就变得无情了呢。”
那声音说话的时候,苏齐正好走到自家的门前,钥匙插进去,伴随着“咔哒”一声,他对那声音的回答随之而来,“安静。”
“......”一阵沉默。
在苏齐耳边说话的这个声音,正体不明,据苏齐推测,祂应该疑似潜伏进城邦的某种畸变体。
所谓的畸变体,就是过去辉煌时代的残留,据永华大图书馆的记载,过去的世界是由一种名为法师的职业所支配的,在那个时代,法师借用各种知识调动四元素的力量,将之转变成魔力用以施展各种奇妙的魔法。靠着魔法的神奇,他们支配了眼前能够触及到的一切,建立起了有史以来最为辉煌的文明。
鼎盛之时,天空星辰按他们心意排布,山川河流任他们随意梳理。
只可惜,盛极而刷,随着后世记录中一场名为元素潮涌的自然现象,过量的元素从包围着物质世界的四元素界涌出,瞬间侵蚀了当时依靠元素建立起来的法师文明,几乎同时,摄入过量元素的法师集体被侵蚀,转变为介乎元素与血肉间的怪物。
又因其外貌恐怖,就如同人类的身体部位发生某些畸变,从劫难中幸存下来的普通人又将这些怪物称之为畸变体。
这便是目前城邦面对的主要敌人,同时也是大护盾开启的原因。
苏齐进了房间后,摸出口袋里的一枚硬币,将其放入厨房炉灶的投币口中后,按下开关。
“蓬——”一簇火焰燃起。
他用布把事先清洗干净的锅擦了一下,架在炉灶上。
“可以说话了。”
在他蹲下去拿炉灶下储物柜中的东西时,他同时对那声音说道。
“毫无意义的操作,甚至还用元素结晶驱动机械,这起码浪费了一半的元素。”
一从禁言中解放,那声音马不停蹄就又开始另一场嘲讽,“我可以教给你魔法,重拾法师的荣光。”
“实在不行,只学把元素转变成可吸收的魔力也可以,至少让你可以不至于这么浪费。”
在他无意义的碎碎念中,苏齐将前一天吃剩下的肉汤端了出来倒进热好的锅中。
“嗯哼?”
他一边轻晃着锅子,一边用鼻音示意那声音继续说。
当然,他这么做并不是对声音所描述的内容有兴趣,只不过耳朵边有个声音一直念叨着让这里不至于一片寂静。
所谓的学习魔法,苏齐早就已经试过了。
就在这个声音出现没多久,当时年龄还小的苏齐就被忽悠着尝试学习魔法,至于结果嘛,从现在他依旧还是个普通人就能看出来了。自那以后,苏齐便不怎么相信这个神秘出现在耳朵边的声音了。
后来,他长大以后,更是知道了一个用来形容自己耳边这个声音再贴切不过的词语——神经病。
这个声音,时而温和,时而恶毒,时而亲切,时而狠辣。
其最喜欢的就是用各种恶劣的话语嘲讽苏齐的行为,尤其是苏齐听信了祂说的那些话,一步步学习魔法失败后,从这明显脑子有问题,如果祂有脑子的话,的声音那里得到的却是“自不量力的傻瓜”这样的评价。
并且,几年前苏齐的兄长因故去世后,祂确实是和苏齐谈了一晚上,但内容却是大肆讥讽苏齐的无能,以及其兄长的死有余辜。
而在那一晚,愤怒至极的苏齐无师自通了一定程度上命令这声音的办法。
“你这家伙,扶不上墙的烂泥,我说的可都是至理名言。”祂被苏齐这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
“嗯嗯,继续。”
在众多前车之鉴的警示下,苏齐已经并不在意这声音的狂吠了。
他只是抽了双筷子搅了搅锅里还没完全化开的肉汤,让其受热稍微均匀一点,然后对祂提醒道:“哦对了,别骂太难听了,小心我让你再学一年的狗叫。”
说完这句话后,灶上没有更多要做的事情了,他又从收纳中拿出一大块长方体的干面包,抽出菜刀切下一片摆在备好的空盘中,一边听着耳边声调骤降的咒骂,一边等待着锅里汤的沸腾。
无聊时候听这声音的无能狂怒,倒也能算是他近两年来少有的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