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分配工作这一项活动往往是当天上午完成，下午为休息时间，第二天便要前往相应的部门报道。
顺便一提，在永华城中并没有休息日，除非特殊条件，否则一直都是工作日。
苏齐从床上起来，穿上学院毕业那天发的服装，一件长袖白衬衫与一条蓝色长裤，这是给下城区优秀毕业生的福利之一，一共三套，用来换洗。
对着窗玻璃整理了一下衣领，把衣服上的褶皱抚平后，苏齐便走出了房门。
他没有准备早饭，因为事业部的食堂开云在线登陆入口提供三餐，这初来乍到的第一天，能混一顿是一顿。
走在下城区的街道上，现在时间还早，太阳还没完全脱离地平线，所以现在的下城区依旧还是一片黑暗，只不过仰望天空的时候，入眼才是一片光明的蓝色。
呼——
苏齐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了有点激动的心情。
永华四周被城墙包围了起来，在太阳高度还低的时候，即使已经是天明，下城区依旧还是笼罩在高耸城墙阴影下的黑暗中。
只有上城区——
苏齐看向前方，远处白色大理石铺就的阶梯在越过城墙的晨光的照耀中熠熠生辉。
“真耀眼呢。”
“嗯......确实。”这一次，苏齐罕见地与耳边声音的看法相同。
上城区的地面高度更高，基本上与城墙平齐，想要从下城区去往上城区，只有经过中央大广场两侧的白色大理石阶梯，一步一步走上去。
而在下城区中有上去资格的人，也只有在学院中以极为优异的成绩毕业的学生，亦或者是在城邦的危难中做出巨大贡献的普通人。
“阶级分化真的很严重。”这次冒出来的声音走的是沧桑路线，“这种程度的阶级分化，就是在往自己屁股底下塞爆破咒啊。”
“不至于，至少下城区的绝大部分人，对自己的生活都挺满意的。”
下城区的居民的生活条件还算过得去——
工作岗位包三餐，疾病有医保，想生活好点也能拿工资自己去市场买对应的商品。虽然工作时间长了点，但总比游荡在荒野上无家可归来得好。
畸变体、饥荒、严寒、酷热等等的威胁都被永华的大护盾挡在城邦外面，相比外面的环境，这城里无疑是安稳了许多。
每年永华对外开放的时间，荒野上总有人或拖家带口，或孤身一人前来投奔。
苏齐一边望着远方的白色阶梯，一边缓步前行着。
他作为下城区土生土长的人，在这种时候当然有种难言的激动在心中回荡，只不过他控制情绪的能力很强，所以才没有展露在外。
在下城区里，如果有一人能进入上城区，他的家人绝对会到处炫耀，引来其他人阵阵的羡慕嫉妒。
如果苏齐的家人都还在的话，或许这几天他们都要被围个里三圈外三圈。
只可惜——
“要不，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就在他回忆起和家人一同，围观以前那些进入上城区的人的景况时，苏齐这才突然发现，现在他身边，与他一同生活了十多年的，且还能够交谈的，竟然只有耳朵边这个正体不明的声音而已。
这不知道该不该说悲惨。
想到这里，苏齐先是张口，命令那声音安静，然后再出声询问：“我也不大会取名字，你觉得小黑怎么样？”
此时被禁言了的“小黑”当然不可能提出反对的意见。
“你不反对就当你同意了，以后就叫你小黑了。”
“小黑，你可以说话了。”过了一阵，把小黑默认的事情坐实后，苏齐为小黑解除了禁言。
“你大爷的。”小黑用上了从邻居那边听来的骂人话。
“这不是可以正常沟通嘛。”尽管被骂了几句，但苏齐还是从中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
十多年如一日在耳边说着些嘲讽的话，其中虽然多是些专门戳人痛处的内容，但——无论悲伤，亦或者难受，再或者兴奋的时候，总有个声音在旁边，不管是安慰也好，撒盐也罢，至少，都有个能听自己说话的对象在那里。
“记住啊，以后我喊小黑的时候，你得出来啊。”
当然，心理是这种心理，苏齐也不可能就此把小黑当成自己人，把一天到晚只知道讥讽自己的人当作友人，他还没有这么宽广的胸怀。
那声音没有回答，看来是准备装死了。
“早知道这么简单就能让你主动闭上嘴，我就该早点给你取个名字。”面对小黑这个状况，苏齐补了一刀。
一段时间后，苏齐来到了位于永华城中央的大广场。
这时候，广场中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他们有些是即将登上阶梯的人的家属，有的是前来围观的人群。
进入上城区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就等于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只要在事业部中有个位置，每月的薪酬外加各种福利，再去财政部申请个内部贷款，五六年基本上就能把自己一家也都带进上城区中生活。
一人得到鸡犬升天不外如是。
苏齐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他人艳羡的目光中，没有丝毫迟疑地踏上了白色阶梯的第一级。
然后——逐级而上。
走到这里前，他的心情中还是大半充斥着期待，但真正踏进了这里——
“感觉也没什么不同。”苏齐低声嘟囔了一句。
此刻，高大城墙的阴影正巧投在阶梯上，将这阶梯染成黑白两色，低处黑，高处白。
当苏齐的前脚踏进白色一边，后脚跟上时，晨光从地平线的另一端洒在了他的脸上，他下意识朝着太阳的方向看去，明媚的阳光正毫无阻碍地透过大护盾照射进来——
此时此刻，虽然温度并没有什么变化，可他却从落在身上的光芒中，异常明显地感觉到了热量的存在。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初升的太阳。
“......”苏齐抬起手，将其遮在眼前，眼睛微眯，轻声补充了一句，“好吧，确实很不一样。”
“啧啧啧，确实很不一样，啧啧啧。”令人厌恶的声音如期而至。
“闭嘴。”
天有一方
三更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