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的对视与蓄意的盯守，这两种不同的视线交汇是不同的。
陌生人之间的视线交汇与相熟的人之间的视线交汇同样是不同的。
在那两个相貌一致的女人从轨道车下来，朝着驻所位置过来的途中，其中一个可能是出于偶然，在左顾右盼的时候，视线触及到到了褚云墨这边。
那种视线的感觉——
说起来也奇怪，刚才苏齐还在怀疑褚云墨的直觉，此时的他却因为同样的缘故，对从轨道车上下来的这两人产生了怀疑。
那个人认识褚云墨，而且——
视线扫过的时候，苏齐感觉对方应该还在自己的脸上停顿了片刻。
前面的可能是因为确实认识，毕竟看这穿着打扮就知道她们是上城区人，但后面的就值得怀疑了。
苏齐自认为不会忘记长相如此一致的两人，考虑到女大十八变的可能，他回忆的时候排除了颜值的干涉，但脑海中依旧没有见过容貌相似的两人的印象。
永华援助计划的轨道车入站时间晚，但因为不需要进行额外手续的缘故，离开的时间比苏齐更早。
在他们还在等待的时候，标着援助计划的轨道车便在汽笛的声响中逐渐远去了。
等她们走后，苏齐将自己的猜测告诉褚云墨。
同样是以直觉为理由，不过在这里，他详细说出了自己对于视线的辨别用以佐证。
“理解理解！”因为刚才褚云墨的直觉得到了认可，所以这时候的她也认同了苏齐的猜测。
“上报的时候我会把这个猜测写在重点位置。”她这么回答。
听着褚云墨的想法，苏齐本想提醒她小心行事，可他还没说出口，少女就仿佛知晓了他的心思一般补充道，“放心，组长是我嫂子，没问题的。”
“嗯......”
在这里，苏齐又一次知道了家世背景在永华的重要性。
............
将一切处理好后，苏齐独自回到了位于下城区家里。
明明才只是出去两天不到，但连续经历两次袭击的他却有种已经过去大半个月的错觉。
坐在床边略微休息一阵后，苏齐起身来到窗边向外扫视几圈，然后将窗帘拉上一半，只留下平常他不怎么活动的区域露在外面。
他可不愿意在他人的窥视下生活，无论这窥视是来自监视者亦或者保护者。
呼——
做完必要的准备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让他很是舒适了。
在从车站出来回家以前，他顺路去了一趟市场，买了好些食材。
一边处理等会儿要吃的一餐，他一边考虑着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这些年，烹饪算是苏齐仅有的几项爱好之一，也是唯一一个他能够在下城区的家里进行的爱好，但由于金钱和用具的限制，他在这方面的水准并不算出众。
“或许早点搬到上城区去比较好，最近有什么事情急需要处理吗？”
他一边拨弄着锅中的食物，一边沿着脉络梳理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黑石处理组在轨道车维修完毕之前，即使缉查部不发禁令，依旧无事可做。”
“如果处理组真的停摆，我有可能会被临时调到别的地方，即使如此，中途也会有缓冲的时间，所以，可以趁这个机会去财政部把住房补贴给申请下来。”
“选什么地方呢？”
苏齐用筷子沾了一点汤汁尝了尝味道，有点淡。
问题是——他对上城区的居住区并不熟悉，也就是说，需要找个人一同前往，找谁好呢？
褚云墨？
少女的名字从苏齐的脑子里第一个冒了出来。
“为什么会想找她啊。”他把已经炖煮完毕的菜肴装进盘中，“找许年中吧。张望理论上也行，但......”
苏齐细数一遍自己的人际圈子，有点悲哀地发现里面算是亲近的竟然只有两个半——褚云墨是分配到黑石处理组后才熟识起来的，虽是好友，但还不到足以托以信任的程度。
如果他被通缉，许年中和张望的第一反应绝对是想办法帮他脱罪甚至跑路，而褚云墨估计是立刻把他逮捕归案。
当然，这并不是说苏齐需要日后能帮他脱罪的人，只是在他的预想中，未来某些时候，他不得不做一些需要有人无条件信任自己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张许二人会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
确定了拜托对象后，
就在他准备完毕，准备进餐时，门被敲响了。
上一次敲门，还是非法黑石商人的联络人来着，苏齐回想着。
“谁？”塞了一口肉进嘴里，苏齐高声问道。
虽说此刻在询问，但他心里对来者的身份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除了褚愚还能有谁呢？
那些黑心商人已经吃了一次亏，肯定不会用同样的方法，比起这时候来敲门，还不如过些天找几个人在路上敲他闷棍。
在确认了门外人的身份后，苏齐打开门将他迎了进来。
一进门，褚愚就盯上了他的晚饭。只见他微微仰头嗅了几下，“味道不错嘛，有多的没，正好我还没吃饭。”
“......”
他这自来熟的样子，苏齐沉默一阵：“有，给你端过来。”
他在褚愚面前摆了份和自己规格一样的。
“不错不错，味道不错。”褚愚拾起勺子尝了一口，连连夸赞道。
“有什么事。”看着自己准备留到第二天吃的食物消失在褚愚口中，苏齐没好气地问道。
“我把你的情况上报了，现在的状况是——两个选择。”没有外人在场，褚愚选择单刀直入。
“第一，接受保护，我们会给你秘密安排一个地方，在那里会对你的保密等级进行重新评测，然后按照相关的规定，保护你直到相关事情结束。”
“第二，在上一个选择的前半部分完成后，一切照旧。”
“嗯？”苏齐询问道，“一切照旧的意思是——要把我挂在你的鱼钩上吗？”
“没错。”褚愚赞赏道，“实际上第二点是我提出来的，如果投下明确的鱼饵，池塘里的鱼才会靠过来，你的身份，不论是黑石处理组还是保密等级，对于后面的那些人都有着非同一般的诱惑力。”
“这么说——”苏齐停下进食的动作，一手撑着下巴吐槽道，“我还是个大师级的鱼饵咯？”
“这么说也确实。”
吐槽完毕，他又恢复正常态度：“第二点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么如果我不选的话，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褚愚眉头一挑，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只是在盘子中将肉挑拣出来放在一旁，一边挑一边回答：“当然不会怎么样。”
“这样吗？”苏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沉吟片刻后——
“那我还是选第二条吧，还是要重新评定保密等级是吗？重新评定会怎么样？我会被降级？”
做出选择后，苏齐将问题一个个摆出。
“降级？不会，保密等级并不是由人来评定的，每个人的保密等级都是由保密协议给出的，不能更改。”褚愚把挑出来的肉一口气塞进嘴里，“味道真不错，以后有考虑当厨师吗？”
“没考虑过。只是兴趣。”面对褚愚的再三称赞，苏齐有点不自在，转移话题道，“那上次我签订保密协议的那两个人呢，还在吗？”
听到这个问题——褚愚停下手上的动作。
“他们——失踪了，就在负责完你的保密协议签订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