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道霹雳划破天幕，落在子桑揭头顶。
“轰！”
又一道霹雳从天而降，落在太史追头顶。
“轰！轰！轰！轰！”
四道惊雷接踵而至，击中钟离旺、子桑简、太史归、钟离昌。
六道雷电化为无尽威压，狠狠压住六人，硬逼他们下跪。
如同天罚！
六人大惊失色，连忙运功反抗，却只是徒劳，无论四个七境或两个八境，感受到的压迫完全一致：
天罚不可抗，天威不可违！
子桑揭颤声道：“你……是……十境……”
太史追涩声道：“圣……圣人……”
蒙面女子冷哼一声，压力陡增数倍。
风来了——
这是地狱吹来的狂风，以无可匹敌之势席卷一切，吹起整片海面，掀起整片森林，卷起整个山谷，在空中纵横飞舞，勾勒着末日景象。
雨来了——
这是阴间飘来的暴雨，每一滴雨水都带着死亡的气息，阴沉沉洒满大地，将仇恨和怨毒倾倒下来，令三首刚燃起的雄心瞬间冰冻。
雷暴来了——
一道道霹雳、一记记闪电，从青天之上打来，准确无误落在六人身上，打烂他们的皮肤、打烂他们的骨骼、打烂他们的经脉、打烂他们的灵魂，无情摧毁他们的一切。
威压来了——
亿万斤重的威压，从乾坤之上压下，把六大强者压成死狗，践踏着他们的尊严，碾压着他们的信念，粉碎着他们的仇恨，因为世上还有更强烈的仇恨。
万年之恨！
陈旭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六大强者不久前还把他打得遍体鳞伤，现在却成了可怜的小动物，即将死于非命，他却不惊讶，十分平静。
连听见蒙面女子是十境圣人，他也面不改色，仿佛早已料到。
“饶命……饶命……”子桑揭趴在地上，全身血肉模糊，用虚弱的语声说道。
“别杀我……别杀我……”太史追已不成人形，发出最后的呜咽。
至于钟离旺、子桑简、太史归和钟离昌，早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变成四堆会喘气的烂肉。
蒙面女子冷哼一声，所有力量在这一刻暴发——
“嘭！嘭！嘭！嘭！嘭！嘭！”
六人爆成六团血雾，形神俱灭。
……
……
等一切平息，这片山谷已化为齑粉，就像六大强者般烟消云散。
陈旭站起身，来到蒙面女子身旁。
蒙面女子沉声道：“你可以走了。”
陈旭不发一言，蒙面女子微感诧异，正要询问，陈旭突然伸手，快如闪电般抓住她脸上的黑巾，向下一扯。
“唰！”
蒙面女子露出脸来，肤若凝脂，眸含秋水，风华无双，美绝人寰。
她是漫宁！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呆滞半晌，最后“哈”的一声大笑起来。
“果然是你，我就猜到是你，哈哈！”陈旭笑得前俯后仰。
漫宁一拳打在陈旭胸口，嗔道：“竟敢突然袭击，你气死我了！”
陈旭笑道：“一月不见能耐了，六大强者被你团灭，上回见面还是八境凡人，今天就成了十境……圣人还是圣君。”
漫宁道：“十境中期是圣君，后期是圣王，圆满是圣皇。我是十境初期，只是圣人。”
陈旭竖起大拇指：“那也足够厉害了，恭喜你成为张玉屏之后第二个女圣人。”
漫宁道：“老师把毕生修为给我一半，我从八境圆满晋升十境初期，本就是很轻松的事，何况我在沧海域内修炼，简直是作弊。”
“你在沧海域？”陈旭奇道，“不在海滨行宫地下？”
“半月前就出关了，”漫宁道，“十境是个非常玄妙的境界，稍有不慎会境界跌落，我进入沧海域巩固修为，几天前终于稳定。你是怎么猜到的？”
陈旭道：“首先，我刚触动禁制你就出现；其次，你对六个老头够狠。”
漫宁道：“狠又如何？”
陈旭道：“你面对其他人总是很淡定，只有面对古世家子弟不淡定，因为你心里有仇恨，下意识想羞辱他们，折磨他们，为五大家族出一口恶气。以你十境初期的实力，一个照面就能让六个老头灰飞烟灭，你偏要让他们痛苦到极点，这就不难猜到你的身份了。”
漫宁道：“你初来第一天夜里，我带你去森林，本想试试你的实力，结果令我震惊，你比我想象中更强，我怕闹出大乱子，只好打晕你，悄悄把你送回二王子府。”
陈旭道：“早就怀疑是你了，那以后蒙面女人再也没出现，你身上的香味和蒙面女人很接近，只是没机会抱抱你，不然我立马就能确定是你。”
漫宁似笑非笑看他一眼，道：“萧萧雪抱得不过瘾么？敢打起我的主意了。”
“咦？你怎么知道？”陈旭奇道。
“沧海域阵法记录了南海千里方圆所有战事，我已全部看过，”漫宁目光深沉，道，“你召唤出的血蜂……非常可怕。”
陈旭忙问：“你知不知道浅香院的去向？虞瑰和衣染香失踪了，我要找到她们。”
漫宁道：“她们在一个小岛上劫走了万煞岛岛主的功法秘籍，然后进入传送阵回到大陆，我不知她们的去向。”
陈旭打量她几眼，忍不住笑起来：“前几天见到刘相北，那叫一个高山仰止，觉得十境初期比天还远，现在见到你，跟以前一个样，修为却和刘相北相当，真是恍然如梦。”
漫宁摇头道：“刘相北在十境初期浸淫百年，境界极其稳固，我不是他对手。十境的妙处在于超凡入圣，创建属于自己的领域，战斗力提升并不显著。我想稳胜刘相北，至少要达到十境中期。”
陈旭道：“你回沧海域继续修炼，三首即将发动大战，到时你从天而降，杀他们个出其不意。”
漫宁沉默良久，主动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对不起，我可能无法留下来陪你了。”
陈旭奇道：“为什么？”
漫宁道：“沧海域能隔绝一切气息，我进入沧海域，本想悄悄修至十境圆满，甚至突破更高层次的神梦境，但现在不可能了。”
陈旭道：“难道是你杀六人被发现了？这附近没人啊！”
漫宁苦笑道：“虽然没人，但青寰神殿已测到刚才的力量波动，得知我已成圣。本来我若一瞬间杀死六人，神殿未必能感知，只怪我想让他们吃些苦头，引发天地之威，将他们折磨致死，这一来无法隐藏，我完全暴露在神殿眼下。”
陈旭大急道：“原来是我的错，我真该死！你快躲进沧海域，再也别出来！”
漫宁摇头道：“来不及了，上神青竹的神念扫过南海，她已发现我的实力，最早明天，最晚后天，神殿就会派人来海国，我必须跟他们走。”
“不行！”陈旭连连摇头，“大战在即，你千万别走，否则海国就完蛋了！”
漫宁道：“我灭了三首的巅峰强者，应该能让他们收敛一些，神殿也会加以约束。”
陈旭道：“神殿为什么带你走？”
漫宁道：“这是规矩，十境以上的强者要受到制约，否则若伤害平民百姓，会引发大乱。也只有神殿能提供资源和环境，让我修成神梦境，飞升上界。”
“那神殿为什么不带走人间三圣？”陈旭不解。
“他们和老师一样，与神殿有协议，保证不伤害弱者，也没有飞升的意愿。”漫宁道。
陈旭气道：“飞升个屁！上界没亲人没朋友，去那有什么好？你老师都不去，你干嘛非去不可？”
漫宁挽住他胳膊，轻声道：“我有我的理由。这曾引起许多人不满，包括风雨楼，她认为我飞升是一种背叛，对不起大师兄。希望你别这么想。”
“那你让我怎么想？”陈旭道，“周前辈对青竹说过，要么像当年的人皇一样独力飞升，要么永远留在人间，他宁死也不要神殿帮助。你为什么还要服从神殿？凭你的能力，自己修炼也可以飞升，神殿给不了你多少好处。”
漫宁道：“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说来你可能不明白，在我很小的时候，经常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梦见自己是另一个人，随着年岁和修为的增长，这种感觉越来越频繁，这次突破十境后，更是强烈得难以抑止。好像……有某种东西在慢慢觉醒……”
陈旭神情古怪，道：“‘觉醒’这种小说里才会发生的事，居然出现在你身上？”
漫宁把脸靠在他肩头，无力说道：“我被折磨得够呛。但我可以确定一点，只要修为更高，我一定能揭开谜底，承天星等级太低，限制了我的能力，我必须飞升成神，去上界寻找答案。老师也支持我这么做，所以才给我一半修为，缩短我在人间逗留的时间。”
陈旭道：“他对我说过，但不是什么觉醒，而是希望你代他完成梦想，去上界见人皇，中止人间的疾苦。”
“人间的疾苦永远无法中止，有人就有纷争，”漫宁叹息道，“就像我，面对仇人只想残忍地杀死他们，总是不由自主陷入仇恨的怪圈，这对我的修行不利，只有超脱这个世界，去到更浩瀚广大的地方，才能走得更远。”
“你想过没有，上界说不定也是这样、甚至比人间更乱更恶心？”陈旭道。
“想过，而且肯定是这样，”漫宁道，“但我还是想去看看，难道你不想吗？”
陈旭苦笑道：“我也想，只是修为太低，目前做不到。”
漫宁笑道：“所以你反对我飞升，主要原因是不能和你一起飞升喽？”
“是啊，”陈旭道，“你找个乾坤袋之类的东西，把我藏在里面，带我一起去上界玩玩，那我就不反对了。”
“哈哈……”漫宁大笑。
天色将明，这漫长的一夜发生了许多事，前半夜还在帝都，后半夜已来到海国，三首死了六大强者，漫宁成为十境圣人，不知多少人和事，将为这一夜的改变而改变。
“陈旭。”漫宁望着微亮的天空，轻声说道。
“嗯？”
“你相信‘气运’这种东西吗？”
“太玄了，不怎么信。”
“气运只有一份，如果被我得到，别人就得不到了。”
“你的意思是……你在夺别人的气运？”
“是的。”
“但愿这个可怜人不是我。”
“不是你，你不属于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