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董成才歪着头看她，质问道：“你跟老冯商量好的？怎么你刚到，他就非让我现在过去一趟。”
“别瞎扯，我是找你问李羽的事。他撺掇一个我认识的小孩，学着怎么报复人。这种人太可气了。刚才没打嘴架，是我看在龙老板面子。”
“老冯说，陈飞真正的死因是有人给他下了药。你很早就知道是谁了？”董成不甘心。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一直认为老陈是自杀的。本该吃着降压药的人，屋子里发现了升压的药。之前误以为是高焕对老陈做了什么有针对性的事。现在从高焕的行动上来看，她自始至终一直没变。
高焕烦躁的看了一眼后视镜，“我要是先剧透，你不得在看守所抓耳挠腮？先别急着质问我了。说说李羽，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找你就这一件事。”
董成翻着手机上的日历，停在去年货站爆炸案的前一天，“准确的说，他是爆炸案的前一天租了两个仓库，分别在东区和北区。第二天晚上，北区炸了。过火面积很大，损失惨重。老陈留下的那些东西，基本都当做赔偿罚款用了。后来他主动联系我，申请当我的律师。”
“那你出来后住哪了？”高焕瞥了他一眼，拿起水拧开喝了一口，在龙老板那里喝茶就没习惯过。
“第一周住酒店，后来公寓收拾好直接搬进去了。现在要处理一部分遗留的合同。法律上的事，就直接叫李羽帮我解决了。他比我熟悉这些杂七杂八的业务。最近我在整理老陈遗物，他有几样常用的东西不见了。我没跟李羽说……”董成留心着高焕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别盯了。你们公司几进几出都有无数人眼和电子眼。要真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失，你得想想，老陈为什么藏起来不告诉你？很有可能是想保证你的安全。以前我也采访过几个重犯，他们的秘密藏得更隐秘。”高焕往右打方向盘，拐进派出所。他是按照董成给的手机定位找到这的。
跟着上了二楼，一间办公室内，老冯眯着眼睛摆弄手机，看起来是在琢磨发信息。直到高焕关上门，他才抬头瞅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正好你们一起来了。省的我二次约小高。”老冯放下手机，拿起桌上的黑色本子，又眯起眼睛翻找某一页，“董成，按照咱们说好的。你得给我点东西了。”
高焕看着二人气氛不对，半开玩笑道：“老冯，陈飞不仅证明自己活过一回，还留下了未解之谜。现在又多了一个李羽，这事可不简单啊！”
老冯知道高焕又犯了职业病，就找话堵她的嘴，“你撇开我们所有人，都观察到李羽这条线。现在反倒问我怎么回事。你没看出我很生你的气？”
高焕撇撇嘴不敢继续说了。
董成没笑，反而面色冷淡，脑子里回味着李羽对自己说的话。‘你想要的自由，不是重入囚笼，而是一手遮天吧？’‘陈飞老了，总把幻想的圆满带到生活中。谁稀罕他的理想啊？’‘我要带走他的规划，完成最后一夜美丽的星空图。’李羽说起云山雾罩的话来，还带有点诗情画意…
老冯清了清嗓子，“李羽接触董成，我感觉不太好。小高，你…”
“真没事。我的罪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现在歇着多正常。李羽利用社交圈子，直接让我失业。咱坡下驴，顺着他的意思来呗。”高焕傻笑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董成坐直，很认真对老冯说：“陈飞的尸检。你没骗我的话，就只有一个人非常可疑。我怀疑李羽可能是在我之前辅佐陈飞的人。老陈曾在一场高尔夫比赛后，说想起一个和他差不多性格的朋友。他们只会互相发邮件。用最原始的方式也是最安全的。很巧，李羽对我给的任何业务都很熟。在货站的第一次接触，他可能就做好了反客为主的准备。”
高焕托着腮帮，看工作群里的聊天记录，都是小伍和小乔的吐槽合集。她漫不经心的接了一句，“就算货站炸成灰，也能从仓库剩余的边角，检测出一些奇怪的东西吧？”
声音出奇的安静，高焕体会到这一点，抬头迎上二人疑虑的目光。她笑了笑，补充道：“我瞎说的。你们继续！”
这一年，老冯对工作保密看的很重。他本子上的内容，都是随身携带不给外人看一眼。如今高焕猜到了他的想法，也就没有瞒着的必要，“就你聪明是吧？！要是让我知道周强那小子说秃噜嘴，你看我怎么罚他。”
高焕伸出双手做投降的姿势，她是真的无辜。
董成转了转眼珠，“难道是检测出了违禁药？”他记得有合作的老板要这种东西，当时为了安全也没答应这种事。运输和保管是最大的问题。“货站…”
“那场爆炸夺走的无辜生命。这里面也有你的责任。”老冯话锋一转，针对董成继续说：“陈飞除了你以外，肯定有人利用你们盘了道，开了第一单生意。”
“没见过面，又很熟悉的关系？”虽然董成不愿意承认有人在自己眼皮下卖药，但是证据摆在眼前无法辩驳。
老冯接过高焕递来的手机，上面是李羽近身一寸工作照，收好他的律师名片。对高焕说：“小周就在隔壁，你过去坐一会。”
高焕盯着他们二人无奈的摇摇头，“我跑过去是要跟李羽打架的。还没开始就被董成揪来当司机。算了，我跟周哥天天见。你忙你的，我撤了。李羽不是什么善人，小心一点比较好。”
高焕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性格，还真的直接开车走了。马路对面一辆轿车内，郑婉用相机拍了几张照片，紧紧跟在高焕车后面。
董成收回自己的脑袋，沮丧的说：“你就不怕我回归池塘，顺水跑了？”
“我就是抓着你不放，李羽这个人也能三言两语把你带走。有句话也希望你记得。我不信你能主动变成好人，但我信你绝不认输。陈飞的尸检报告，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对外，他们都不知道是谋杀。”老冯从抽屉里拿出档案袋交给他。
董成相信老冯还是进去的第三个月。曾经是董成助理之一的人，带来公司解散的消息。离开前有人给他们介绍新工作。让他签了一些文件后，公司就算正式关门大吉。董成想到几个月后自己的变化，也笑了出来。
“我的事。秦杰那边是高焕摁下来的？”董成知道秦杰有关于他的一切违法记录，却没在调查员的嘴里听到那些。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希望他早点出来。
老冯沉默片刻，“她说自己只能入局，这一年，她按照对方铺好的路子，一点点扎进去等他们出现。”
“她等到了。”董成头靠着椅背，思索着不自觉叹口气，“我记得老陈见高焕的第一面，他就说困局有解。当时怎么看到这一步的？”
回想着陈飞当时看穿一切的目光，似乎在他心里早就遇到了这一天的出现。如果李羽是那个比他还深藏起来的人，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要怎么证明这一切？
离开前老冯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次碰面，货站修复后，接手者叫郑婉，背景很干净。董成手上掐着郑婉的住址和联系方式，曾经桀骜不羁的脸上，掺杂着心有不甘。他没有立刻去找郑婉，而是找了曾经的朋友，一位卖酒的老板打听运输方面的事，他的酒也曾临时存放在那里的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