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完全由金刚石制成的城市，高士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种矿物主要成分为碳原子，本身在地壳中含量并不算低。完全由金刚石构成的行星在诸天万界也并不少见。
但那些行星的生态条件并不适合生命存活，更别说利用这些矿物建城了。
即便是将其当做矿物星球大力开发，也没几个缺心眼投资商拿这种石头盖房子。
别的不说，后续带来的光学污染就足够环保部门冲好几年的KPI。
或许只有这种文明又落后，宗教氛围又浓厚的位面，才会出现这种“奇观”吧。
也难怪高士一边拍打着金刚石的墙体，一边吐槽这里的审美。
灵风在一边抿着嘴轻笑，她其实也不懂得人类为什么对这种亮晶晶的东西那么喜欢。
对她来说，无论是金刚石还是花岗岩，都只不过是体内的普通石头而已，前者除了硬度更高，没什么特殊价值。
在星神的审美里，世界上最美丽的事物，是优秀的文明！
不过他们这些话也就随意吐槽。
要是被原来教会的信徒得知，有人这么玷污他们心目中的光辉圣城，估计广场上又要多立起两道“渎神”的火刑架。
“从无人机群发回的报告来看，这个城市是全大陆保存最为完好的，估计也是跟金刚石的材质有关。”高士倚着墙，若有所思道：“虽然我欣赏不来这种建筑审美，但这座城市的确拥有保存的价值。”
“尤其作为一个文明最后的建筑，可以纳入文明纪念碑中。”灵风慢慢接道，表情变得有些肃穆。
高士点点头：“等我们找到了文明灭绝的原因，再回来收容也不迟。”
“现在还需要仔细看看，既然这座城市保存的如此完好，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留下来。”
说罢，高士带着灵风缓缓步入城内。
说是城，其实不太准确。更直观地说，这是一座巨型教堂，内部从设计之初就没有民居，没有娱乐区，更没有商业区。
能在这里居住的，无一不是原来教会的高层神官。
于是所有的建筑都带着浓厚的宗教色彩。
静默广场、神恩殿、异端审判所、奉献厅……
高士带着灵风像游客一样，以一种极为轻松的心态，晃晃悠悠地走过每一栋建筑，期间还夹杂了点评与犀利的吐槽。
虽然高士并不擅长“建筑学”这种东西，但毕竟走过的位面多。
看得多了，总能得出对比，总能多说几句。
“这十字架小了。我之前去过的位面。那些狂热的神官直接将整颗卫星雕成十字架，用特殊的引力仪器固定其轨道。每天晚上就看见一轮“十字月”悬在半空。”
高士侃侃而谈：“对于民众而言，什么叫神迹，这才叫神迹！”
“不过由于卫星被切割，且引力固定之后，那颗星球的潮汐在其后数十年后逐渐失控，引发了全球范围的地震和海啸。引力波完全崩溃，海水冲上数千米的高空，所有民众不得不放弃母星出逃，因此死亡的人数超过五十亿。”灵风淡淡地接到：“这个文明我知道，原生文明越来越衰亡，最后流浪到一颗其他行星上，彻底毁灭。”
“还有，他们文明的代号为D-99723号，最后是我亲自收容的。”灵风语气中凸显出一股怒其不争的样子：“所有代号以D开头的文明，我们殓星处内部还有一个外号——作死文明！”
“没错，我正想说这个，那么大个的十字架，我看着都瘆得慌，还是这种小巧的好。”高士悻悻地说，脸上冷汗都下来了。
论在女生面前装X被打脸的体验：谢邀，人在教堂，刚刚翻车……
原本只是想谈论些诸天万界的趣事，没想到遇上了当事人，这下子彻底丢人丢大发了！高士捂着脸，心里盘算着这种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
“我们还是赶紧找人吧，信号最后就落在这座城市。”高士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留下灵风一个人在后面有些疑惑。
身为星神，她虽然不明白尴尬的感觉，但还是能感觉到高士情绪的变化，不禁呢喃：“人类，真是个复杂的物种。”
高士手里捏着一架无人机，智械如水流一样环绕着他的掌心，各种报告链接到心神里。他在一栋建筑面前停下，体内自带的翻译功能启动，这是为了更好地执行任务，审查官们都要学会这种技能。
下一秒，他就看懂建筑上那几个大字的含义：真理教堂。
“我要找的那小子，不会混成这个世界的教皇了吧。我最讨厌和这种神神叨叨的家伙打交道了。”高士狐疑地望向里面，手指凝出一道光线，扔了进去。教堂内部瞬间光辉大作，剧烈的光线照的人眼生疼。
他从怀里掏出个墨镜带上。
高士的外形本就俊朗，这样一来更显炫酷：“我就说嘛，这种光污染只有脑子不清楚的宗教分子才会觉得神圣！”
说着，他将另一幅女士墨镜递给身后的灵风，却见后者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该死，差点忘了这姑娘本体是星神。那可是直面恒星，在太阳风里洗澡的存在，怎么会惧怕这点光污染。
要怪只能怪这套人类皮肤模板太有欺骗性了，肯定是这样的！
教堂内部不大，待二人进入后，很快就转完了一圈。除了建筑的材质外，和一般的乡间小教堂没有什么区别。
从另一侧的楼梯上去，便到了二楼。刚到楼梯口，高士就发现了许多泥土捏成的人偶。
好奇之下，他拿了一个放手里仔细端详，看了半天没有什么特殊，便随手塞进口袋。
二楼是一个小房间，角落还有一些垫子，想来原来的主人便是在这冥想祈祷。而如今，那些垫子上只躺着一个男人，手中攥着一本笔记，似乎陷入了昏迷。
尽管男子的身形瘦弱，但灵力波动却十分强悍，不过高士却隐约察觉到一丝不稳定气息在其身上流转。
灵风刚想上前查看，高士却突然提醒道：“先别动他，眼下是他的关键时刻。”
“他在干什么？”
“凝练神格！”
高士冷静地看了男子一眼，缓缓道出：“我们即将见证，一位土著神灵的诞生！”
灵风在一旁又惊又喜：“这就是土著神灵凝练神格的过程吗？这真是很有意义的一幕，我得赶紧记录下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台机器开始记录影像：
“现在我们看到是丰收大陆，代号S-1995110928的土著文明个体凝练神格的过程。这将是我们观察该文明修行和强者之路的第一手资料，据考证，该位面灵力丰沛，足以供养数十位土著神灵……”
“由于该位面的文明已经灭绝，此人既是该位面最后一个生灵，也是最后一位神灵。这特殊的文明历史地位是否会对他产生困扰呢，他成神后又将为我们带来怎样的故事？”
“由于目前该文明灭绝原因尚在调查中，该男子还具有一定程度的嫌疑，是后续任务的关键人物，他究竟在那场灭世之灾中扮演什么角色？”
“而灭世之后的近千年，他又是如何一个人在死寂的世界里生活的呢？”
“成神后，他会担负起重启文明的任务还是选择离开这个位面？”
“我将会在他成神后的第一时间对他进行访问，详细记录下那场灭世之灾和这位土著神灵的心路历程！”
“以上信息，我均会如实地记录在该文明的收容报告中。”
“记录人——殓星处·星神·灵风。”
待将这段影像上传回殓星处内部的星神论坛上，她这才注意到高士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样子。
“你刚刚这是……”他不由得咽下了口水。
“直播啊，星神内部有个交流论坛，我们会在收容文明的过程中上传第一手资料，供其他执行任务的星神交流学习。”灵风脸色还没有从欣喜中脱离出来，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十分可爱。
“好，好吧，当我没问。”高士识相地闭上嘴。
二人说话间，男子体内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强盛，但离最后突破那层膜还有最后一丝距离，可就是最后一丝距离，却犹如天堑。
即便那男子抽取自己的生命力用来冲刺，也无法再靠近分毫。
而代价就是，原本瘦弱的身子更显萎缩，与一具骷髅仿佛。
不过这也无所谓，要是顺利成神，神力与神格就会再塑神体；倘若不幸陨落，那要残躯也没有什么用。
高士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死去，若是事不可为，他必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不过眼下还远远没到生死存亡的地步。
身为审查官，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干涉一个穿越者的自然成长。
凝练神格并没有时间限定：
天分高且积累深厚的，瞬息之间就能完成；天赋差，准备匆忙的，数十年未必能出关。
事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高士招呼着灵风坐下稍等，但对方显然还在兴头上，只是叮嘱高士，待男子醒来第一时间召唤她。
说完便开始在圣城的其他角落开始记录，看样子是想找机会把这座城市打包拆了收容。
倒不是喜欢这点金刚石，这姑娘存粹是喜欢收集文明标本。尽管这个标本有点大就是了。
高士无奈地在男子身旁坐下，从他手里抽出笔记本，开始翻阅起来。
翻着翻着，高士的眼神就有了变化。
他的嘴角露出一个微妙的弧度，拍了拍手中的笔记本。
线索，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