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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烬

第二十三章 格桑

藏烬 言午下溪 1575 2021-06-10 07:00:00

  边境工地很快结束,我走另一条路回LS。路上路过一个山坡,山坡上开着很多的格桑花。我很喜欢那个山坡,就停下车来,漫步其间。那天阳光不烈,微风正好,我也就不急着赶路了。

  我躺了下来,享受那一刻的幸福。想起以前躺在一片草地上看了一下午的天空,直至星星出来。那天我单曲循环着《旋木》,太阳由中午的强光到天黑在天边留下一丝光晕,后来在回家的路上我便换了首曲调歌词欢快的歌,觉得一下豁然开朗了。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忘记了那首欢快的歌是什么名字,这也说得过去,忧伤的记忆总是深刻,而愉快就像一瞬之光,转瞬即逝。所以我记得那天那首《旋木》,却忘了后来那首。

  格桑花没什么香气,我偏过头去,一朵格桑就在我的眼前,随风摆动,但我感觉它虽然很近,其实很远。在那天的战士眼中,格桑花让他想起了妈妈,可在躺在花间的我的眼中,却是另外的样子,是脑海中响起的一段旋律,是内心深处浮现的一幅画面。

  我想了想那段旋律。

  那声音总若隐若现,时常在我耳边萦绕。我以为那是我不经意间的所获。慢慢的,我发现我错了,那是我注定要聆听的。那个声音美妙。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但总会使我愉悦。

  最开始是在行驶的列车上,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在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降临。那段音短暂,却是我从未听过的旋律。让我在脑海中不断地重复。那时我还年轻,最初的美好,到现在我也没有忘记过。

  然后是在冰冷的旅店,破旧的大学老校区,繁闹的街头,凌晨的码头。这声音愈奏愈烈,使我深陷无法自拔。我不去寻它的源头,我喜欢这种距离。我害怕,所以我不去寻觅。

  那或许是个炎热的夏,可正是有这声音的存在,我感到了无与伦比的清凉。那也可以是个寒冷的冬,也是由于这个声音,我又感到了沁人心脾的温暖。

  后来,我忙于各种。我以为这声音不会离我而去。但是,它却毫无预兆的离开了我。我再也不能听到了。那温暖,沁人心脾,清凉,无与伦比的声音,就这样永远的消失了。我不知道它会否回来,即使我去找到那源头,恳请它的原谅,让它回到我耳边,它还是否是曾经的那段我最初听到的声音,我也不能预料了。

  放它走吧,总会有珍惜它的那个人。只是那个人不是我。很久很久以后,我还是会倾听,可我再也,再也听不到了。

  我想了想那幅画面。

  我站在屋檐下,刚刚下完雨,那残存在青瓦间未流尽的雨水顺着屋檐滴下。天上的乌云还未散去,天地之间漂浮着一层薄薄的雨雾。

  我撑着把油纸伞,视线内出现了一条不长的街道,古风古韵,街道两边是安静的各种身着麻衣的小贩,摆着各自的营生。街上稀稀两两的人,悠闲地散着步,不知是刚出门还是要回家。那画面虽静,却很有生的氛围。

  然后那画面又变了,我依然站在屋檐下,雨水依然顺着屋檐滴下,天空还是有乌云,雨雾也还在。

  我撑着把白色塑料伞,这次视线内出现的是数不尽的高楼大厦,它们高低错落,鳞次栉比。来往拥挤的人群嘈杂的赶赴各自该去的地方,他们行色匆匆,喧闹奔忙。那画面虽动,却很有死的可怕。

  须臾间,我从旋律和画面中醒来,坐起身来,摘了一朵格桑花。一阵疾风骤来,我的手没有握住它,看着它随着风飘向了天空,风停的刹那,又旋即落下。

  忽然眼前一片混乱,有烟雨小镇,有城市繁华,有灯红酒绿,有青墨如画。耳边也全是繁杂,有人讲缤纷故事,有人话家长里短,有人道天主耶稣,有人语大乘佛法。只觉得脑袋要爆了一般,我大吼了一声,又回到了那个山坡,身边还是数不清的格桑花。

  我又躺了下去,阳光变得很刺眼,我闭上了眼睛,这次脑海里只出现了一幅画面,我还是站在屋檐下,撑着把不知道什么样子的伞,屋檐上依旧有雨滴落下,只是视线内没了乌云,没了雨雾,只剩一片白,那片白里,有个长发及腰的女子,离我不远也不近,背对我亭亭站立。我的耳中也只剩下一个声音,正是那段已经消失很久的沁人心脾,无与伦比的旋律,被那个女孩轻声哼唱着。

  过了好久,我起身,离开之前,在那片山坡找了好久,也没能找到那朵从我手中飞去又落下的格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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