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走在了回LS的路上。烬也在不远处跟着我,渐渐少了的,是他身上的昏暗,渐渐多了的,是照射在他身上高原的阳光,都在变吧,我想。所以阳光是个好东西,连烬也不是那么暗了。
XZ离天很近,想起这些年的阳光,总是灿烂。他们告诉我,人需要阳光,就算阴天,雨天,也都是有阳光的,没有阳光,人就会死的。于是我就想,那对我来说,什么是阳光呢?或许并不是某个具像的人,某件真实的事。我想,是某种不会消失,永远相伴的情感。那情感里,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我看着太阳,那四散的光出现了些光晕,我眼前一黑,只是有些昏沉,便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我虽很少生病,但也不是铁人,总算还是病倒了。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那张床靠窗,旁边床的病人和陪护都还在熟睡,一天新生的阳光正在悄悄溜进来。朝阳的光和夕阳的光颜色一样,可却很好分别,朝阳的光就像现在这样,调皮活泼,而夕阳的光却是从容温馨。
这几年,由于母亲的身体也不好,我除了在XZ的日子,回家了总会在医院呆上很久。如今,自己也躺在了医院,看着那初生的阳光。想起了两件发生在医院的事情。
一次,我在医生办公室和医生交流着母亲的病情。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两鬓已然有些斑白,礼貌的站在我的身后,等着我谈话结束。他穿着一身有些发白的黑色中山装和一双廉价的皮鞋,看得出来经济条件不是太好,可衣服整洁,鞋子油亮,又让人觉得端庄稳重。在他身上很好的诠释了着装并不是价格,品牌,样式取胜。医生见他进来,让我在旁稍候,给他说起了他儿子的病情。医生有些凝重的对他说道:“确定了,你的儿子是肝癌晚期,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什么办法了。现在有两种方案,做手术,做完可能还能活一年半载,但也不确定肯定有用,不做手术,最多就只有两三个月了,这是能肯定的。”
老人听到这些,我能明显的看到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一点也没有滴出来。他有些哽咽的说道:“医生,他的母亲去得早,我们也只有他一个儿子。他也刚刚结婚,孩子才一岁。他才三十岁,我也只是个农民,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医生,做手术的费用贵吗?”
“费用还是比较高的,如果条件不太好,我个人的建议是不做,听了您的介绍,这笔费用应该会为您的家庭带来巨大的压力,而又不会有很实质上的效果。当然,做不做手术的选择权还是在于您。”医生也有些怜悯的说道。
“医生,您刚刚说做了就有机会能多活几个月吧?那我选择做,我去借钱,就有劳医生了。还有,麻烦您不要告诉我儿子病情。”老人的话坚定无比,铿锵有力。
又一次,我的母亲病情很严重,没了意识,昏睡过去,住进了那层楼里离护士站最近的病房,这个病房的病人都很严重,随时都有可能离去。大家的身边都有家人陪护,而我母亲对面病床一个耄耋老人,却只有一个护工照料。那个老人应该很严重,各种吊袋,从早到晚,一直输着。可他却很积极乐观,白天他见我母亲一直昏睡,便主动找我说话:“我也有一儿一女,可他们都在外地,我有退休工资,也有些存款,生病了也没告诉他们。虽然我还是很羡慕你的母亲,她能有孩子来守着。可我也真的不想打扰我的孩子们。我的病很严重,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医生告诉我必须要通知家属了。我的儿子今晚应该就能赶到了。所以老了,病了,始终还是不能随心所欲了。”
我也只得安慰道:“老爷爷,您会好起来的。”
那天晚上,那个老爷爷的心跳突然跳得很快,老人也失去了意识,好在他的儿子还是赶到了,只是老人应该已经不知道他的儿子已经赶到了。一会儿老人病床就被推出去。我知道那天晚上,老人应该去世了。
我总觉得这两位老人很好,他们对子女的感情又没有什么可以比拟。有时候,天会很阴,甚至雪雨,但我知道,阳光总是在的。
所以,阳光的格局很大的,它从不留恋昨天,今天必然出现,明天又会再见,永远都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