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悔恨
就本性而言，赵空烈其实不是一个很爱财的人。
他一直认为，钱这东西够用就好，追求太甚，难免就会成为金钱的奴隶。
所以他前世选择的职业是警察。
这一世，他的观念依旧没有太多的改变，但无奈武道一途，实在是太消耗资源了。
他简单算过……
想要晋升下一景，哪怕有外挂帮助，恐怕也得耗费数千两银子才行。
不是外挂不够给力，而且功德的获取难度实在太大，单凭功德晋级的话，时间会被无限拉长。
有时候，就必须依靠其他各种各样的资源，比如‘罗堂虎砂汤’这样的资源，作为升景路上的补充才行。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他一路走，一边安慰自己。
就想着，这世间的妖物，素来不事生产，且掠夺成性，那只妖狐想来也不例外。
是以从道义上说，它留在那处院子里的财物，应该属于不义之财。
如今我拿了这笔财物，不敢说是替天行道，但总比留给它的族人要好。
是了，回头我再将这些财物取出一半，偷偷送去赈济司，这样一来，可谓各取所需，喜乐平安……
正这么想着，心中忽然毫无由来升起一股寒意，惊的他浑身汗毛倒竖！
怎么回事？
他心中悚然而惊，下意识就作出了戒备的姿势。
然而他此时所在之处，正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大街。
街面上杂乱喧闹，卖货的，杂耍的，唱着莲花落的乞丐，如往常一般热闹……
他再三巡视后，却未见任何的异常。
难道是错觉？
他心中惊疑不定……
再仔细观察时，又忽然惊觉，不知不觉间，他距离妖狐居住的那处胡同，已是只有百米之遥！
“难道是那妖狐的长辈回来了，所以才会有此警示？”
他微微皱眉，忽然就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
当下他也不去多想，直接将意识沉入识海，想看看那册书卷上，会不会有什么提示？
然而书中内容平静无波，并没有给出什么警示。
反倒是功德池中的功德之水，却是无缘无故的少了一滴……
他正奇怪时，眼前忽有金字缓缓浮现。
【察觉著者去往方向，有浓烈妖气，著者面临身陨之危，触发功德池示警机制，功德－1】
果然如此！
赵空烈心里叫了声侥幸，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
赵空烈一路疾走，大约走出七八里地之后，心底那股寒意才渐渐消散。
他不由长舒了口气，走到街边茶摊，要了一碗茶，咕咚咕咚两口就喝了个干净。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上身的内衣，竟已是完全湿透。
好险！
他不由再次叫了声侥幸……
“若非功德示警，明年的今日，恐怕就是我的忌日了！”
“说也奇怪，我自问算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为什么今天竟好像猪油蒙了心一般，居然连最简单的侦查都不做，急匆匆的就想着要去取那笔财货？”
……
赵空烈走后不久，距离他刚才转身之处，只有百米之遥的某处院落里，忽然传出一声幽幽叹息。
“这灵引方才还亮着，怎么忽然就灭了！”
“胡顺，你来说说，某非真是我那侄孙命数不够，本就该死，是以就连这灵引，都勾不来那坏他性命的仇人？”
这叹息之人，白发长眉，年逾古稀的模样。
他面前飘着一张符箓，上面原本灵光氤氲，此时却正自缓缓燃烧着……
而被他称为胡顺的人，约莫四十出头，此刻正跪在地上，面色灰败，身上衣衫更是尽数湿透，便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呆呆的看着那张已然失去作用的灵符，心中原本尚存的一丝希望，也随之熄灭。
老头见他没有说话，冷哼道：“胡顺，怎的不说话了？”
胡顺扑通磕了个头，悲声道：“小的没有照料好少主，心中羞愧至极，恨不得此刻就死了去……实在是无话可说。”
老头冷冷道：“既如此，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胡顺道：“主上还未开口，小的不敢去死！”
老头气极而笑，道：“好一个不敢去死！也罢，我这便成全了你……”
他抬起手掌，照着胡顺的头顶，便要一掌落下……
胡顺闭目等死，没有丝毫反抗之意。
然而这一掌却是迟迟未落。
过了半晌，他忍不住睁眼看去，却见主上已是收回手掌，正冷冷看着他。
“主上，您这是？”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头道：“看在你往日勤勤恳恳，未曾懈怠的份上，今日便饶你一命。”
胡顺心中大喜，急忙磕头道：“多谢主上不杀之恩！”
老头又道：“你别急着高兴，我与你三个月时间，若是赶在三个月内找出杀我侄孙的凶手，我便真正饶了你。若是没有，你自己找个地方自裁吧，也省的脏了我的手！”
胡顺大声道：“主上放心，三月之内，小的必定找出凶手！”
“最好如此！”
老头瞥了他一眼，冷冷言道。
随即却是微微眯眼，面上现出无尽戾气，阴声道：“我落叶山与这宣京府原本无涉，却未想到，我侄孙的命竟是坏在这里。如此，这方圆三里之内的人类，皆是罪无可恕，当与我侄孙抵命。胡顺……”
胡顺道：“小的在。”
老头道：“你且找个地方躲起来，待此间事了，你再出来。”
胡顺知道这老头要做什么，当即点头应是，随后在地上打了个滚，却是化为一团烟雾，钻进了地下。
待胡顺离去，老头忽然张口，吐出一团污秽之气……
这污秽之气暗红腥臭，内中有无数细小的蝇虫，发出呜呜之声。
并且转眼就涨至树冠大小，旋即升腾浮空，往空中而去，渐去渐远，逐渐向四周扩散。
……
赵空烈心中惊悸未定，忍不住又要了碗茶。
然而还未入口，就见刚才所来方向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竟是被一团暗红色的云雾所笼罩……
坏了！
他脸色瞬间大变，手中一紧，却是将手里的茶碗生生捏碎。
身为警察，他本能的意识到，这团看上去绝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云雾，极有可能是因自己而发！
“难道是那院中的妖物，因为没能找到杀人凶手，恼羞成怒之下，要拿无辜之人泄愤么？”
看那团云雾的大小，至少也有几里方圆。
他忍不住就想，若是这其中的民众，皆因自己而死，这造下的罪孽……
怕是万死难赎啊！
他瞳孔瞬间猛缩，一股强烈的悔恨之意，猛地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