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数据对于王晨的内心的触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或者说，王晨对于这些冰冷的数据并没有一个定性的概念。
在她看来，千分之几的概率看起来已经格外渺小了，但事实上，如果着千分之三，千分之五的，放大到数以万计，数以亿计的情况下，伤亡数量还是令人四肢发凉的。
但在以百为单位的计量对比之下，千分之几一下子就显得渺小的许多，要知道人都会存在侥幸心理，坚信着，如果幸运女神会眷顾她的信众，那一定是自己，而霉运女神如果要宠幸一个信众，一定会是其他人。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王晨显得有些心满意足了，紧张的情绪消退，又被开胃的柠檬茶冲洗肠胃，一时间肚子竟然咕咕地叫了起来。
尝试了来自研究所的美食，浓郁的菜肴香气弥漫在整个实验室里，就连昏睡的并不安稳的武星宇都松开了眉头，在睡梦中吧唧了几下嘴巴。
酒足饭饱思英语，啊，呸呸呸……酒足饭饱要睡觉，吃饱喝足的王晨小坐了一会，又站起来遛了两圈，最终和武星宇一起躺到了床垫上，当然，躲开了那摊武星宇绘制的小地图。
待到方达靖回归一号实验基地时，也不知是何原因，一号实验基地里那颗翠绿色的宝石彻底归于平静，汹涌的能量波动逐渐趋于稳定，但不难发现，单位时间内的辐射量远高于能量暴动之前。
近乎翻倍的能量释放数据，一时间让显示屏前围观的一群人都喜笑颜开，更强大的能量波动意味着更多的抑制因子的投放，意味着更多人类同胞的异变抑制仓的投放，甚至意味着异变抑制研究的更进一步。
当研究不缺少实验素材时，而时间有没有那么紧迫的情况下，穷举法不失是一种稳妥而又周密的研究方法，毕竟，谁也无法保证，在穷举的过程中，就不能颠覆对新事物固有的认知。
然而，钱老所长严肃的神情和周围欢愉的气氛格格不入，一时间，周围的气氛像是被扼住了喉咙，戛然而止。
“老师，您这是这么了？”国字脸注意到了钱老的神情，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众人的欢愉。
“我是怕，这次能量暴动并不是简单的个体现象，如果这样的话，也不知道对人类而言究竟是福还是祸啊。”
钱老所长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众人的头顶，“不过你们放心，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首要任务是搞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其他的，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呢。”
钱老所长推了推眼镜，语重心长的声音一下子就给像方达靖这种年少的研究员们注入了新的活力，而像国字脸这种跟了钱老多年的资深大徒弟，自然也明白，老师所要考虑的远不止所表露出的这些。
这块翠绿色的宝石，严格意义上来及并没有能量极限，起码现阶段的仪器并不能完全探测它的能量深度，而国字脸直到，钱老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甚至很有可能此次能量暴动，开始了翠绿色宝石的衰变之路也说不定。
国字脸静静地站立在钱老的身旁，没有陪同师弟们吆喝，就连刚刚还带着的淡淡的欣慰的笑容都在慢慢的散去。
“好了，这边的任务圆满结束了，你们就各回各岗吧，一切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就行了。”钱老微笑着让眼前的年轻人们都散了，带头朝着会议室外而去。
“散了吧，散了吧，该休息休息，该干活干活，都别在这杵着了。”国字脸吆喝了一句，不再犹豫的跟上了钱老，长兄如父，大师兄在这，原则上众人也不敢太过放荡。
钱老虽然鹤发童颜，走起路来却也没有颤颤巍巍，国字脸龙行虎步的追了上去，刚想要说什么，钱老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老了啊，不能不服老，跟你们年轻人啊，熬不住了。”钱老把手搭在了国字脸递过来的胳膊上，看上去，精神抖擞的钱老所长一下子变得格外年迈。
国字脸一时间有些语塞，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宽解老师了。
就这么搀扶着，国字脸把钱老所长搀扶回了他的办公室，身后的小崽子门，看到了前路上的所长和国字脸，没什么事，也都纷纷选择了其他的道路。
回到实验室的方达靖赫然看见正对门的床垫上，一对狗男女依偎在一起睡得正香，故意摔门而入，吵醒了浅睡的王晨。
醒来的王晨有些不满的看着门口的方达靖，在他愤怒的眼神中，王晨忽然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喂！你一副原配看小三的眼神是什么鬼？！”
“还有，不是说五到八小时吗，我都睡了一觉了，为什么他还没醒？”王晨没有给方达靖回答的机会，站在床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方达靖，语气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思。
方达靖仰着头，静静地盯着王晨，盯得王晨都有些发毛了，才不慌不忙的抬了抬手，“这才过去不到八个小时，着什么急？也许他已经醒了，不过是不愿意放弃和你同床共枕的机会罢了。”
方达靖的话一下子让王晨的脸变得通红，睡在垫子上的武星宇更是耳朵变得通红，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方达靖看了看王晨，又看了看床上“熟睡着”的武星宇。
红霞散去，王晨哪里还不明白方达靖的意思，“hang！原来你是在装睡啊！你个贪恋老娘美色的家伙。”顺势朝着武星宇身上扑了上去，一时间，床垫上的两个年轻的身体嬉闹在一团。
见他们闹得差不多了，方达靖居高临下的清了清嗓子，“我实验室后面有休息间，今晚你们就先住在这里吧，我就住在你们隔壁，人体实验什么的，等明天再说吧。”
越过了武星宇和王晨，方达靖朝着实验室的深处而去，忽然又回过头来，“对了，我可爱的小实验品，今晚要睡个好觉哦~”又是那一副看淡了生死，看实验品的表情。
停下手里动作的武星宇打了个冷颤，“放心，我会的。”却还是面带微笑的回复了方达靖的话。
“老师，您这是？”钱多木的办公室里，国字脸给钱老倒了杯热茶，递了上去。
“小董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块翠晶变得活跃了，是好事啊，你忘了我们当初费尽千辛万苦也没能点燃它的能量核心，如今，我能感受到，它的核心已经开始释放能量了。”抿了一口热茶，钱老缓了口气。
“可是，老师您刚刚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有坏消息一样，还有您那略带托孤的话，让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您啊。”董伟鹏正正的盯着钱老略带浑浊的眼睛，岁月总归没能善待眼前这位老人。
“我是在想啊，翠晶要是能早活跃一年，哦，不，半年，也许我们就能把疫苗工作再向前推进一大步啊，这每一步都是千千万万的生命，千千万万的同胞啊。”钱多木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花。
“老师，这不怨你啊，正如您常说的，‘时也，命也！’这一切自有定数的。”董伟鹏的话让钱多木摇了摇头，“行了，我这也没什么事，你啊，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你可别像我当年一样，干起活来不要命了。”
抬了抬手，钱多木轰走了满脸挂念的董伟鹏，“我没事的，这点道理，我能不懂嘛！去！去去去！”
道理是都懂，但是啊，遇到了事情，该深陷泥沼的时候，还是会深陷泥沼的，这人啊，总归在很多时候，总归还是需要别人拉一把，点醒一下，哪怕是用自己的口头禅。
被遗留在办公室的通讯器上，一条明晃晃的消息闪烁着，看样子闪烁了不止一会了，都有些要闪出屏幕的意思了。
“钱多木，我告诉你，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认，你也别忘了，自己闯祸，祸不及亲友，这是咱们老钱家的规矩，武星宇我给你囫囵仑的送去了，你要是缺胳膊少腿的给我送回来，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钱多木看着对话框里赵多金的脸，浑浊的眼睛里，泪水在肆意打转，在将要滴落时，化作水汽消散在了空气里。
没有搭理通讯器里聒噪的消息，钱多木调出来了他关门弟子最近申请的试验任务，“关于异能压制异变人情况的研究”。
研究对象正是赵多金提到的武星宇，在内网查询了武星宇的个人信息，顺带着认真阅读了来自赫连朗程的那份战地报告，钱多木的眼睛一下子冒出了精光，“好！好啊！哈哈哈哈。”
神色暗淡的钱多木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有些枯槁的脊背都再次挺直了，拿起办公桌上通讯器，本想直接联系方达靖的，望见屏幕上的时间，凌晨一点半了，“诶，真的是老糊涂了，又跑不掉，我着什么急啊，哈哈哈哈。”
起身离开了办公室，钱多木步履蹒跚的朝着内室而去，嘴里念念有词，神情格外的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