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赵氏的心思

　　婉宁有时候也搞不太懂，王璇瑶是真蠢还是装蠢。

　　今天这个时候，赵氏自然是不希望有人能盖过自家女儿的风头，偏偏她就穿的华丽贵气，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她的及笄礼。

　　围在赵氏身边的人，即便是认识，此时也只是需要保持沉默，但她就非要展现自己，冒个头去。

　　若她是装蠢还就罢了，若她是真蠢，那婉宁不禁要疑惑，自己最后是怎么被她给陷害致死的。

　　“这是……你家大姑娘吧？”范夫人好生把王璇瑶打量了一番。见她生的小家碧玉，眉目间楚楚可怜，令人不由生出怜惜之情。但范夫人心中自有一番思量。

　　梁王与礼部尚书王家长女互生爱慕，暗通款曲的事情，在京城上流阶层几乎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只是这王家长女已过及笄，梁王若是真有意，为何迟迟不肯请旨成婚？还是说碍于王家长女只是庶出，只愿以侧妃之位想迎？

　　无论是王妃还是侧妃，于礼部尚书王是一家而言都是高攀。但若是他兄长王少卿家之女，那就另当别论了。

　　赵氏这么多年习惯了伪装自己的情绪，即便此时心中对王璇瑶已颇为不满，但面上依旧挂着大方的笑容：“正是家中长女。”

　　“瞧瞧你家的姑娘，个个都生得花容月貌。”

　　“可不是嘛，要我说，这都是王夫人调教的好，一个个都气度非凡。”

　　赵氏只是笑。

　　进了正庭，赵氏待众人就坐后，示意丫鬟上了茶。

　　便有一坐在下首的妇人，在抿过一口后，开口说道：“若论这茶道，我们这儿可有一人颇通其理。”

　　她这话成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哦？不知是何人。”

　　“王尚书家中曾请过一位夫子，这位女夫子，如今在我府上教导我那两个皮猴。她曾言，尚书家三姑娘于茶艺之道，极有天赋。”

　　众人的目光立即投向婉宁。

　　那夫人继续说道：“若是有幸能观之一二，也算不虚此行。”

　　赵氏转头去看婉宁，询问道：“三姑娘，几位夫人既然有意，你可愿？”

　　婉宁拿帕子捂着嘴轻咳了一声，她一伸手，一边的翡翠就忙扶住了她：“诸位夫人瞧得起我这些末伎俩本不该推辞……咳咳咳……咳咳，只是，我双手虚弱无力，咳咳，怕是有负所托。”

　　她咳的面色充红，仿佛一不留神就上不来气了。

　　众人见状，哪里还敢让她再煮什么劳什子的茶。

　　京中早有传闻，说王尚书家三姑娘身体亏虚，药石无医，原本只当是以讹传讹。看她如今这副风一吹就倒的身子，只怕比传言更加严重。

　　这时，换了衣衫的王琼兰终于来了，众人的话题立马转到了她身上。

　　赵氏对婉宁今日的言行颇为满意，心中暗自思量，若是日后她能如这段日子一般乖巧，便也不吝啬一些银钱，帮她好好治治身子。

　　“二姑娘这口脂颜色不似寻常，瞧着倒是极为衬肤色。”

　　“确实如此，二姑娘本就生的明艳端庄，今日这妆容可谓是锦上添花了。”

　　赵氏握着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兰儿今日及笄，她兄长遍寻京城，想送她一件合心意的礼物。这女子不过就是胭脂首饰。他在茶馆歇息时，听闻怀恩街新开了一家铺子，名为‘花容’，只卖口脂。虽然价格贵了些，但并非寻常口脂可比，便亲自寻了过去。你们猜，这花容是谁开的？”

　　“谁呀？”

　　“慕娘子，慕淑媛。”

　　说慕娘子，在场没有几人知道，但若说慕淑媛，在场的谁不曾买过她家东西？

　　只是魏参将之事牵连甚广，慕家偌大的产业，一夕之间竟被人划分一空。

　　“这慕娘子也是命苦，”有知情的夫人说道，“她本来嫁到了京城边的永安县县令家，谁知那县令竟是个贪生怕死的，就因此事，休了那慕娘子。”

　　“这世间男儿，有如梁王那般舍生忘死，保家卫国的，自然就有贪生怕死，无情无义之辈。”

　　“谁说不是呢！”

　　赵氏见话题转了方向，连忙出声带回来。

　　“那慕娘子说她这口脂，乃是世间独一份，除了花容，可没有别家能有。我儿一听这世间独一份的东西，贵就贵些，狠着心，花五十两买了一盒。”

　　“五十两？”

　　在场的虽都是官夫人，穿金戴银，但若说一盒口脂就要用五十两，也觉得太贵。

　　“倒也不只是一盒。这套名为‘相见欢’的口脂，共有九盒，各种颜色略有不同。若单只是一盒，我儿又哪里这般奢侈了。”

　　“大公子不仅学业有成，对待姊妹也是如此尽心尽力。”

　　“难的是大公子，肯花心思。我家那混账东西，一听说是陪我去胭脂铺子，脸就拉的老长。”

　　“……”

　　赵氏如愿听到了对儿子的夸赞，脸上的笑容更加真挚了几分。

　　婉宁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便不愿再呆下去。猛咳几声，引起了赵氏注意。

　　“婉宁，你既然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休息吧！今日这遭吹了风，还是叫了大夫去看看。”

　　婉宁低声应下，朝在场的夫人们行了一礼，道了声见谅，就由着翡翠搀扶着出了正庭。

　　已经下过几场雨，天气凉了下来。婉宁走在尚书府中，细细看着两旁的景物。

　　以往她去给父母请安，总是怀着几分要引起父亲注意的心思，一路上也未曾仔细看过。

　　这半年没有出门，府中的变化挺大，但似乎又没变。

　　翡翠不知姑娘为何突然情绪就低落了下来，看着她黯然的神色有些担忧。

　　姑娘身子虚弱，倒不是全然做假。自上次晕倒后，大夫便说她气结于内，忧思过甚伤及内里，若是心情平顺，仔细调养着还好，若是……

　　大夫虽然没有说，但翡翠明白他的未尽之语。

　　像姑娘这样能日行千里，缩地成寸的仙女，原来也会生病。母亲说神仙病了，凡人是没办法治的。

　　那谁能治姑娘呢？

　　翡翠不知道，她只能照顾着，尽量不让姑娘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