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市中心最繁华的中央地段。
车水马龙的道路,熙来攘往的行人,高楼大厦的建筑,无数店家商铺坐落其间,万家灯火,大放光明,如梦如幻。
然而,这万千繁华中央圆环内,却是颓坯老墙。
年轻男子背着瘦弱老人,驻足在老墙前。
薛洋抬头,凝望着枯朽的牌匾上那三个褪色的大红字:红袖招
望着那三字,他满是敬重。“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想那花月盛事,着实风雅。”说罢,走上前去。
刚走到破旧的大门前,一段缓慢的唱腔便穿透了门缝,迎风扬到了他的面前。
“黄昏梦断,梦断天涯外,我心事难提泪满腮。伤怀,不为风寒眼倦开……”
薛洋脚步顿住,“悲哀缠绵,乃秋之商。玉簪记问病,这是山坡羊。”
激动的无以复加,薛洋迅速推门而入,恶臭味却扑鼻而来。只见里内满目狼藉,破铜烂铁堆积成座座小山。
孤独的长灯小路尽头,破败的大戏台上,正有一个形态佝偻的环卫工人,在尽兴唱戏。
他并没有发现薛洋二人闯了进来。
薛洋悄悄靠近,心跳砰砰加快。耳之所闻,目之所见,和上次地球的场景无比神似。
背后,不知何时醒来的老人睁开了眼睛,神情复杂的看向了前方破败戏台,泛黄浑浊的眼睛里泪水流淌。抽动的喉咙竟发出了沙哑却浑厚的声音。
“阿正!”老人的声音穿透空气,扩散而出。
顿时,唱腔声戛然而止,戏台上,环卫工人猛地侧过头来,愣怔在那里。
薛洋背好爷爷赶了过去。
直到靠近戏台,环卫工才看清楚来者,他手中的扫帚掉在了台上。
“师傅!!!”
环卫工念叨着,赶忙迎上前来。两位老头如同失散多年的兄弟,互相紧拉着手,脸上肌肉抽搐。
“三年了,你终于回来了!师傅!”
“阿正……”
环卫工人年逾六十,驼背严重,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湿润鲜红。
“咳咳……”爷爷剧烈咳嗽,打断了师徒寒暄。薛洋也捉急道:“阿正师伯,有没有戏服,我有急用!”
“你要戏服干甚?”环卫工疑惑地看着薛洋:“红袖招已今非昨,戏服仅有一套。”
薛洋侧眸看着后背上的人,坚定道:“我要救爷爷!”
虽然疑惑,但环卫工没有怠慢,“跟我来!”
来到破败的小房子里,薛洋放好爷爷,立马接过环卫工双手捧着的红衣戏服,郑重道:“师伯,麻烦你照料好他,我很快便回来!”说着,还不等环卫工开口,便急匆匆跑出了房门。
偌大个戏园子坐落在最繁华的江城市中心,这么优越的位置却如此破败不堪,实在是匪夷所思。薛洋来到戏台,看向夜空中的悬月。
视线重新落在了手中的戏服上,薛洋深吸口气,迅速穿上戏服,随后双手交叉,手指重叠做出极其特殊的隐晦指诀。星眉剑目之下,嘴唇轻咬出血。
“乾纳甲,坤纳乙,艮纳丙,巽纳辛,戊己为土在中央!敕!”指诀伸向悬月,与此同时天上的月亮骤然明亮了一大圈。
“辛位!在西北!”薛洋当即侧身,用手指沾染嘴唇鲜血,又立马伸向西北深邃的夜空,念念有词:
“剑长三尺六寸,禀赋天地灵气,应四时八节,一断烦恼,二断贪嗔,三断色欲,能摧三极之邪气,可肃八围之奸魅,剑来!”
话音一落,西北方位,深邃的夜空亮光大闪,一道流星陨落,光速惊人,眨眼间钻入指诀。
砰!
脚下,整个戏台伴随着闷响瞬间破碎,薛洋稳重如山,极力压制住剧烈抖动的双手,困难的把双手指尖压向地面,随着一声“敕”字喊出。
金光蹦出手指,在地上铸成三尺六寸的光剑。
在指诀控制下,光剑飞起,没入薛洋眉心中。
他清澈的眸子炯炯有神,似有利剑,能诛人心魄。
噗!
当下,薛洋的胸口剧痛,只觉一股逆流喷涌而上,却是鲜血喷出。
“这身体也太弱了……”幽怨地擦掉嘴角血渍,薛洋凝望着西北夜空,语气深沉。“曾无聊而自创的奇门神针,到底还是派上了用场。”话音一落,他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双手指诀掐的与剑指神似,并从凌厉的眼前扫过。
几乎同时,破败的戏院内刮起了阴冷的风。
破碎的戏台旁侧,参天老槐树的叶子窸窸窣窣掉落。唯薛洋仿佛不受风的影响,发丝不乱。
指诀扫过眼神,如空中雁过留痕,尾端出现了一道道纤细光线,合计十三。根根纤细如丝,金光璀璨。与薛洋眼神中那隐晦的利剑同步着明灭不定,仿佛活物正在呼吸。
一把攥紧金丝线,光芒即刻消失于夜色下。
砰!
他顾不得那么多,跑回小房子,推门直入。“阿正师伯,快来帮我!”
环卫工人回眸,乍一看见穿上戏服的薛洋,他明显一愣,眼中赞许的精光不断闪烁。“我们讨厌唱戏的小洋,终究还是穿上了戏服,你爹娘要是还在世,他们看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扶稳!”
“哦,好!”薛洋的声音让环卫工人回过神,他这才看到薛洋手中抓着的一把金针,不由得心中一紧,急忙问道:“小洋,我可没听说过你懂医术,你要做什么?”
薛洋没有理他,在阿正师伯迟疑说话的时间里,他手起针落,一根根金针眨眼间落在了爷爷胸前后背等多处穴位。
看的阿正师伯目瞪口呆。
金针六深七浅,尾端尚如芦苇头轻轻摇曳。在薛洋目含利刃的眼睛里,清晰地看到隐晦的光点疯狂从金针剥离,注入血脉内。
薛洋手心捏出了一把汗。他不确定能否成功,这是第一次施展,并且还是用在了凡人身上。
“咳咳……你,你是哪位啊……”老人醒来,迎面看见个人身着戏服,格外陌生。“穿着我们的行头……这般俊朗的小生,我好像不曾见过……”老人说着,又眯着眼看着那张模糊的脸,问道:“你是我们戏园子的吗……”
爷爷的问话,让薛洋两个人悬着的心放下,终于松了口气。
阿正师伯万分激动,哎呀一声,又惊又喜,抓着老人的手说道:“师傅,那是小洋啊!”
“小……小洋啊……”爷爷眯着眼睛仔细瞧看。
“爷爷,是我。”薛洋主动摘下了头饰,看着骨瘦嶙峋的白发老人,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老人的眼眶迅速红润,泪水从浑浊的眼睛里溢出。连忙伸出瘦弱的手,却又停顿在了半空。声音无比哽咽,“你穿上行头了,好啊……还真是有模有样……你终于接受它了,红袖招,可以后继有人了……好啊……咳咳……”
薛洋上前,轻轻移除金针,一边低头说道:“爷爷,仅靠针灸我还无法完全稳住你的病情,你需要好生疗养,别说话了,先休息一下吧。”
“你,还会针灸?”后知后觉身上的针,老人满是诧异。
面对这样的问题,薛洋早已有了答案,毫不思索道:“在白家的时候,跟着学了点皮毛。我自诩这为,奇门十三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