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便穿越了时空,划过了天际,道:
“苍穹。”
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
望着那五彩缤纷的翅膀,我心还未平静。
思绪得以翻飞,他回想起来,那天,倒也并不是夜黑风高,而只是很普通,飘着雨。
茧外,是一片热带雨林,高大的榆树耸入云霄,银蛇似的树藤盘踞在榆树上,蜿蜒地爬向天际。
淅淅沥沥的雨依然在哭泣,让每片树叶都留下泪水。
就在这一片祥和之际,一只强壮的甲虫向绿萝上爬着,他不目睹这景色,也不嗅风中的花香,只是爬着,眼神特别苍白。
缓慢地爬着,一步两步,只有二十几步的距离了。
几分安心地数雨的哭泣声,殊不知危险即将来临。
母亲全然不知什么。正悠然自得地向这边飞来。
不料,却发现如此。
便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她连忙大声喊叫——可我听不见。
又义无反顾地向甲虫俯冲过去,尽管这是毫无作用的,差不多可以说成“杯水车薪”了。
朦胧的绿色之中,就这样,一只蝴蝶,与一只甲虫在拼命厮杀。
登场了。
他仍在数着雨的哭泣声,只是天空哭得更伤心了。
不知怎么了,他全身上下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力量——看来,他要降生于这世界了。
起初,他懒洋洋地摆动身躯,见无效果,又使了点劲儿把茧给撑破了。
但在那一刻,他分明听见一声悲鸣。
便做功冲程似的,用尽全身气力来攻破它,可那丝却像钢筋一般束缚着。
他的挣脱如沧海一粟,不仅极度渺小,而且无动于衷。
他逐渐闭上了眼睛。
扼杀了,在那生命的最后关头,她唱着歌:“长存信念,永留希望,从不放弃,战胜自己——!”
刹那间,她的心脏不属于她了,也就停下了跳动,无生无机的。
他便似乎被一种声音喊醒,心中只有四个字:
破茧成蝶!
终于,有些起色了。
蛹慢慢裂开,直到有一个大口子出现时,他兴奋极了。
直到风吹干了他的羽翅,现出奇异的色彩时,他才能够扇动翅膀。
甲虫一步连一步地向这边奔来,发出沉重却又极其轻快的步伐。
而这时天空哭的更厉害了,似乎在为葬身于虫腹的母亲唱葬礼之歌。
他的心里燃起一腔怒火,奋力扇动翅膀。
可是雨滴如钢珠劈头盖脸地砸在他的羽翅上,雨水如寒冷的冰,盖灭了他的心火。
他真的要放弃了,他真的要离去了。
他真的要放弃了么?他真的要离去了么?
“长存信念,永留希望,从不放弃,战胜自己”。
这个声音一直回荡在他的耳边。
一语好像惊醒了梦中人。
他睁开将睡欲睡的迷眼,让心中的死灰再次复燃。
雨下得更急了,愈下愈快,愈下愈骤。
像歌颂烈士时的悲壮之歌,
亦或音乐家手下的高音键与低音键相结合。
他缓缓舒展它的翅膀,让狂风掠过那稳重的双翅。
飞起!
翅膀,靠他的信念开始扇动。一下,两下。滑过流动的空气。
定格在一分一秒的时间里。
他一跃腾空而起,甩脱那笨重的大甲虫。
无视千万条银针似的雨。
越飞越高。
看甲虫逐渐成为一个黑点。俯瞰森林的全景,体验成功的美好背后的心酸。
飞呀飞,飞过一片的污秽。
他猛地停到了几个时空里。
——第一个是窗边。
窗外的景色很迷人,最下面一层是树影,灰暗的,只有轮廓。
上面一点点是群山的勒影,很浅,不仔细看是分辨不出来的,因为一排的路灯高过他们。
在往上是一层阴云,超浓厚,又很厚实,一整长段的,没有缝隙。
但是上面一点又有天空了,由淡红不经意间熬成淡黄,
于是渐变为片片阴云,依次排开,
挤漏出很多大小不一的光斑,不规则,但又极具立体感。
再往上一点就是屋梁以下的窗框了。
俄而又变彩云了。
他洗尽一身铅华,掸去一身尘灰,饮一壶浊酒,品五味杂集。
——第二个是第十三棵树下。
不能回头,因为前方有等着他要牵的手。
夕阳西下,美极了。
在此也就不转折了,因为既然遮挽了,那便完折了吧。
旭日东升,光暖暖的。
人也是。
少年,也就是这样吧,一双手,便沟通了两个人。
意融融的,情也是。
心也就连在了一起。
他说:
“我们之间的判别式会小于零吗?如果那样的话,我负你呀。
你好好长大,就可以了。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世界上那么多美丽的地方,我很贪心,都特别想去,
但是有一叶扁舟总会归属于你的心的。”
——第三个是校园里。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很宽松。
周围的学生一位一位地走过,不耀眼,只顾自的。
耳朵边的声音也划过了,掠云似的。
他领口挺立着,边角也有一点耷拉着
特别普通。
但在灯光围起来的小空间里,便显得更为平常了。
就像微不足道的一个标点符号,为别人铺垫。
但在今天,他眼中颜色变了,有蓝色,夹杂着烟火色,
没有射线般的扫射,也还是像平常一样,温柔的,一片一片的撒下来,尽管前面还是那般。
——第四个是两个人之间。
“把手给我,”
他压低了声音,有点沙哑,但也正符合语态,又插了一句,
“嗯?”
此时,一丝都不停留,只听得到急促的呼吸声。
氧气什么的,二氧化碳什么的,全都奇怪地发生反应,与人肉深处的骨,
便蹦出氧化钙的化学符号。
确实,属引凄异,但这几秒钟好长好长。
仿佛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风轻柔地,飘飘然地,碰了碰他,仿佛言语着什么。
不太想听懂,只顾眼前这个人下一秒的反应。
满怀期待地毫不在意,特别天真的那种。
就以为拥有便是所有,
缺有便是富有,
没有便是一无所有。
他猛的有点儿迷茫了,大脑一片漆黑。
正抉择着下一秒应该做什么,又停下了。
很奇怪,但就是那种微妙的感觉。
怎么说呢,就好像早晨开的月季花,迎接自己的光明,反正特别美好。
虽然也就只顿竖了,但也让一个触碰到了内心深处的人:
回来!
等待!
云殆!
花开!
燕来!
风徘!
毁坏!
无奈!
于是,便又开始毫不在意地满怀期待了。
——第五个是念中。
又双叒叕了,自言自语着,还一边嚼一颗糖。
找也找不到心灵深处的方向,迷茫着,竟然还心里幻想着:
他叼着一根棒棒糖,是草莓味的,便说了几句话,就碾碎了,甜的。
眼前浮现起来了,好想好想,但真的是碰不到,而且真的不敢。
不仅是因为现实的摧与残破,还有自身的连与断念。
暖的,就像一只晢白的手,冰凉地触碰你的肌肤,凄神寒骨,但柔的,参差披拂。
想多停留一秒钟,又轻悄悄地滑过了,每一丝都让人停滞一会儿。
于是恍然发现还没抬起头,便抖了抖眼,轻微地动了几下,才缓缓抬起视线。
猛的,又不敢看了,一瞬间,便倒在了方寸棋盘中。
笑颜漾开了,好暖好暖。
发也都为记之而去。
算了,毕竟有一根丝线,那便勉强能吊起重物的一半,的三分之一,的四分之一,的百分之一吗?
念也断了,只能笔,更不会断。
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也就罢了。
少说话;话说少,则精。
精益求精,做最独特的自己。
第六个是现在。
现在他在青天中徜徉,正度着好多年的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