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再生波澜
门是关着的，看起来破旧不堪，怎么看都像是个许久没人来的地方。
谢谨推开门，入眼是昏黄的灯光，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挨着门的一个台子，掌柜的出来迎接。
“这位客观，可是来饮酒落脚的？”掌柜瘦瘦的，个子也不高，但目光精明，是个中年男子。
谢谨想了想道：“有醉仙酿吗？”
掌柜依旧谄笑着，抬手道：“客官里面请。”
谢谨跟着掌柜往里面走，下了一个石梯，又拐了几个弯，才到了这座地下赌坊。
这里的情形跟外面截然不同，地方宽敞，到处是钱币哗啦的响声，一群人围在一个桌子前押大押小，喊声此起彼伏，周围瞬间沸腾起来。
掌柜把他带到这就离开了，谢谨在人群中寻找，一个个确认过后，在角落里找到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的老头。
“朱老先生。”谢谨走过去大声喊道。
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老人似乎听到有人喊自己，缓缓回头，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老人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老先生帮我查个人。”谢谨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老人冷哼了一声：“老朽早就不干那行了，你另找他人吧！”
谢谨知道没点利益他是不会帮忙的，又素来知道他爱财如命，生性嗜赌，看着一身行头是输得精光，于是抛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
“五百两，怎么样？”
老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之以鼻：“请回吧！”
“黄金。”谢谨补充道。
老人这才正眼看了看谢谨，发现这个少年长得白白净净，眸中却带有戾气，跟他以前的一个老朋友很像，再看他两手空空，不禁有些怀疑。
“你有那么多黄金？”
谢谨轻轻一笑，“老先生见笑了，场上所有黄金加起来，还凑不足个五百两？”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谨走到赌桌前，“老先生且等一等。”
他拿出一锭银子放到桌子上，旁边玩得尽兴的男子看到突然站过来的谢谨，有些不满：“就这么点钱也来赌？”
谢谨懒得理他，等庄家摇完骰子落碗后，道：“押大。”
男子嗤笑一声：“要是押错了，你一身都不够赔的。”
开碗后，一只四，一只五，确实是大。
“算你小子运气好！继续！”
老人默默站在一旁看戏，看谢谨三五局揽下全场的银子。
“够了吧，老先生。”谢谨把那些钱都挪给朱丰。
朱丰收了钱，语气也平和了许多：“查谁？”
“李崇。”
谢谨出去之后，贺皎皎也睡不着，干脆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等他。
谢谨回来准备回屋，余光瞥到了亭子下昏昏欲睡的贺皎皎。
月光刚好照在小姑娘的脸上，晶莹雪白，睫毛微微颤动，还时不时咂两下嘴。
他过去轻轻把她抱起来，贺皎皎就软软地缩成一团，谢谨把她放到床上就回去了书房。
拖百晓生朱丰去查的人几个月了也没有消息，谢谨倒不怕他跑路，只是他总觉得越拖对这件事越没好处。
一转眼到了秋天，好在没人搞什么幺蛾子，明日就是科考的日子，算算时间，顾芸也快生了，只怕是个多事之秋。
“舅舅，你这些笔墨啊都带齐了吗，再看看。”贺皎皎对谢谨的科考格外积极，连自己亲哥哥都忘得一干二净。
“舅舅，到时候你可千万别紧张啊，一定要考上，要是落选了就别进家门了！”贺皎皎放下了狠话，随后又觉得不妥，怕谢谨心灵脆弱承受不住，补充道，“那个，落选也没事，总之你好好考！”
谢谨现在听贺皎皎啰里啰嗦地说一大堆，已经能适应了，直接拿了书箱出去，贺皎皎屁颠屁颠在后面跟着。
众人坐了马车送贺睿和谢谨到考场，考场也停了不少马车，薛从晏也在，北周以来，皇子也是要参加科考的，因此方子煊并几位适龄的皇子也在。
贺皎皎下了马车，看谢谨进去，还不忘跟他招手：“舅舅——好——好——考！”
“那我呢那我呢？”贺睿期待地看着贺皎皎。
贺皎皎思索了一下，郑重道：“别垫底就行！”
“啊？”贺睿的失落不是一点半点。
“二哥哥中状元！”
贺睿突然听到贺皎皎的话，立马来了精神，回头道：“放心吧娇娇！”
能放心才怪！贺皎皎咂了咂嘴，贺睿几斤几两她还不知道？整天逃课出来找她玩，能上榜就谢天谢地谢夫子了！
唐书兰和贺皎皎打道回府后，后院就传来顾芸要生的消息。
唐书兰匆匆过去查看情况，贺皎皎也不放心跟着过去。
“生多久了？”唐书兰拉着旁边一个端着盆血水的丫鬟问道。
“回大夫人，大约一个时辰了，血止不住，连胎儿的头都没看到呢！”丫鬟回完话就匆匆过去换水。
贺老夫人也从苍云斋赶过来，“芸娘和孩子怎么样了？”
“母亲怎么来了？血腥的地方，您回去歇吧，有消息了第一时间让丫鬟告诉您。”
贺老夫人执意不走，只听了唐书兰的劝在隔间等着。
屋内不时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喊叫，在外等待的众人个个听得胆战心惊。一盆盆血水往外端，来来回回的丫鬟婆子神色匆匆，无疑揪紧了众人的心。
贺依依还在学塾听课，老夫人怕她知道了也是白担心，就没让人去告知。
屋内。
“啊——”顾芸抓着被子，指甲都劈断了，满头大汗顺着额头往下流，但肚子里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娘子再忍一忍，孩子就快出来了！”接生的张婆子劝道。
“哎呀，又流血了！”张婆子赶紧棉帕浸了水擦拭。
张婆子推开门，面色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说。
“情况怎么样了？”
“回大夫人，顾娘子血崩了，奴婢觉着要不找郑大夫来，也好处理些。”
唐书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差人把郑善和请来了。
她又转身吩咐环佩道：“把这事告诉四丫头，让她赶紧回来吧。”
贺皎皎咬紧了嘴唇，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祈祷孩子顺利生下来，如果真出了什么差错，那她一辈子都会于心不安的。
这样一直折腾了大半天，直到贺依依匆忙赶回来。
“我娘呢！”她也顾不及这些礼数，她只想知道她娘怎么样了。
“你娘在里面呢，”唐书兰拦住要冲进去的贺依依，“你就别进去添乱了，郑大夫和张婆子在呢，去和娇娇玩吧。”
贺依依恶狠狠剜了贺皎皎一眼，站到门边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