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江沉他死了
一开始下雪,冬日就来得急骤,一天比一天冷了下去。
桂花落尽,梅花开满枝头。
白卿卿怕冷,整日缩在屋里烤火,便不太爱往店里去了,好在有如茵打点,她很是放心。
日子一天天地过,年关越来越近,江府也紧锣密鼓地忙活了起来。
白卿卿也一直密切地关心着边疆的战事,听闻江沉带兵打了好几个胜仗,应该不到年关便能带兵凯旋了吧。
果然,第二天上午,小北兴冲冲地闯进来对白卿卿吼着:“剩了,剩了,侯爷大获全胜了,少夫人。”
自打进入江府以来,江沉帮了云栽院不少,是以,连下人们也盼着他平安归来。
彼时白卿卿正剪着窗花的手一抖,语气却是故作镇静的模样:“是么?那就好。”
可是她也没来得及高兴,不过几天,她便听到了江沉的死讯。
白卿卿手中的茶盏摔落,滚烫的茶水溅在手上却似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怎么……怎么会?”她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不是说已经打了胜仗吗?又怎么会这样?”
“的确是胜了,但是听闻回程的时候遇见大雪封山,引了雪崩,王爷他们的人全都……都埋在了山里。”
就连书琴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睛也不免泛了红。
而白卿卿只觉得荒诞。
这怎么会这么巧?
而且她明明就给他护身符的啊,她学艺不精,但是护身符保他一次平安应该是足够的。
“不,我不相信。”
白卿卿拔足就往外头走去。
一出门,就正好撞上从外头回来的江舟。
江舟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怎么?你的老相好死了?你伤心了?这是活该,苍天有眼,呵呵……”
白卿卿朝着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吓得江舟赶紧玩旁边一缩。
“你……你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害死他的。”
白卿卿没有说话,径直往外头走了,留下江舟在后面气急败坏,该死,江沉都死了,又没人给她撑腰了,他还怕个什么?
白卿卿进了宫,见太后正拉着几位公主的手,哭得死去活来。
太后应是老糊涂了,嘴上念叨着:“老天没眼啊,哀家统共就这么一个像模样的孙儿,它也给哀家收走,哀家最疼最喜欢的孙儿……”
这个时候了,几个公主也只能顺着她,嘴上宽慰着:“祖母,您当心哭坏了身子,侯爷若是泉下有知,看见也也会不忍的。”
白卿卿看着这一幕,浑身血液都像是冻住了一般。
她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太后抬头看见了她,说了一句:“孙媳妇,你也来了?”
白卿卿愣在了原地,艰难开口只说了一个:“啊?”
公主们以为太后给了她难堪,一直在太后身边给她使眼色。
“祖母年纪大了,他从前最疼爱的便是侯爷,如今伤心狠了,脑子更是糊涂了,郡主你见谅。”
此刻太后还冲着白卿卿招手:“来,你过来,这世上只有你能懂哀家的心痛,你过来,咱们两个人说说话。”
白卿卿怔了怔,看了看几个公主的眼色,果真上前,趴在太后的膝盖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陵州街头热热闹闹,还在庆祝战争的胜利,没有人在意那些留在战场上未归的人。
有姑娘惋惜江沉积石如玉一般的人品,就这么英年早逝了。
但是惋惜终归不是惋惜,不是身边最亲最近之人,怎么会体会到那种切肤之痛呢?
大街上车水马龙,镜湖边人流如织,贩夫们推着车大声吆喝着,孩童们举着烟火四处奔跑。
人间热闹璀璨,唯她一人身处无尽黑暗。
回到江府的时候,宫里的封赏来了。
武安侯江沉杀敌有功,特加封为一等公,更赐秦氏为一品诰命,江海峰已封无可封,于是长子江倾封为伯爵,更有黄金万两、良田千亩……
整个江家,满门荣耀。
这一切都是拿江沉的性命换来的。
江家人在外表现得悲痛欲绝,拿到圣旨后的喜悦已经快要掩饰不住了。
秦氏摇身一变成了诰命,走起来路都带风,眼尾看向白卿卿都是轻蔑,郡主又如何,她现在还不是要压上一头。
而且如今白卿卿的姘头都已经死了,她倒要看看以后还有谁给这个骚蹄子撑腰。
江沉死得真是太好了……
然而江家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便是乐极生悲了。
到了半夜,忽然传来老太太病倒的消息。
白卿卿得到消息,穿上衣服匆忙赶去宛宁居的时候,便看见江家人全都跪在了那里,老太太躺在床上,眼神涣散、迷离,显然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江海峰一个劲儿地抹着眼泪:“娘,您这是怎么了呀?这大好的日子,您怎么就……”
他说大好的日子是说江家被大封,但是他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有个“儿子”死在了边疆,尸骨未寒。
老太太艰难地睁开眼睛,眼神中皆是不放心。
她摩挲着江海峰的眉眼,这是她的儿子,虽然官拜一等公,但是她自己很清楚,她的儿子不过是平庸之辈,若不是祖上世袭,只怕这一辈子也就是混迹人海碌碌一生的命。
所以,她一直撑着一口气,一直不敢倒下,她要将这个家支撑下去,她要看着整个江家走向繁荣。
如今,她总算实现了,她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啊。
“你现在进宫,去请陛下来。”老太太气若游丝道。
“现在吗?可是现在太晚了吧。”江海峰有些犹豫。
“陛下只怕睡了,不如明天……”
“现在,我现在就要见到陛下!”老太太激动道。
明天,她还有几个明天啊?
江海峰见老太太如此,不敢多说什么,急匆匆便进宫去了。
不出半个时辰,夏帝风风火火进了江府。
“长姐……”
夏帝看着病榻上的老太太也是一惊。
“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病得这么严重了?可有请大夫看过?”他走到长公主的病榻前,担忧地问道。
所有的兄弟姊妹中,夏帝与这位长姐的关系最为要好,虽说皇家无情,但是如今他们年纪都大了,身边亲近之人一个一个地离开,倒也越发觉出几分血脉亲情来。
“都看过来,大夫说娘这是年岁已高,油尽灯枯之象,只怕,只怕是不会好了。”跪在江海峰身后的秦氏弱弱地补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