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大了，真的，这一夜过后，我特别明显的感觉到，我长大了，因为我不再盼着出去玩了，我只想趴在窗口伤春悲秋，我觉得这就是长大
我没长大多久，也就小半年的样子，在芊芊姐及笄的前夕，她哭着来我家，问了好久才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思索出了点事情的脉络，后来我哥回来了，我才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国公府出事了，被抄家了，说他们通敌卖国，证据是一些信件，信件是程度提供的，现在除了程度和王冰儿，整个国公府的人都入了狱，对了，程度的娘也没入狱，因为她死了，老国公在临走前，硬生生掐死了他的媳妇，把她留在了国公府，留给了程度
这让我突然想起程度没给我说完的那个他老爹追姨娘的故事，我哥表示不清楚，我跑去问了我娘，才知道，追的那个姨娘就是程度娘，程岩娘本来是当家主母，生了程岩，位子稳当，可是程度娘来了，勾走了老国公的心，怀了孕以后，带球跑了，老国公觉得一定是程岩娘欺负人家了，逼着人给找回来，程岩娘觉得太荒唐，和老国公和离了，在老国公签了协议再三保证国公之位只会是程岩的情况下，没带走程岩，自己回家了，回家当天，程度娘就回来了，具体咋说不知道，反正当家主母成了程度娘，一当就是这么多年，我娘都止不住的表示佩服
我又从芊芊姐嘴里得知，程岩之所以一直没提亲，是因为他的亲娘前几年去世了，他要守孝，想等守孝完了再提亲，一直没敢表明心意当然也有自己家里情况的原因，他不知道娶芊芊姐是对是错，毕竟弟弟程度的婚约可是大将军的嫡女，他不敢，不敢在自己位置不稳的情况下求娶心爱的姑娘，后来弟弟娶了大将军家的庶女，还和将军府闹掰了，他觉得后妈应该不会再生心思了，又被我说开了，知道芊芊对他也有意，那天被程度夫妇撞破了，虽然我哥在那插科打诨，可程岩还是认了，并且表示哪怕不要国公之位也要娶芊芊，当时程度夫妇表示了祝福，然后。。。。我是觉得他们疯了
我哥把芊芊送回家了，我蹲门口等他，迎着垂头丧气的他，“没办法了吗？”
我哥摇摇头，没理我，自己走了进去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跑厨房拿了把菜刀就奔国公府去了
当然，还没走到国公府就被拦下来了，墨辰，我们小半年没见了，没想到一见面又是我拿菜刀的模样
“你想干什么？你这样做有什么用？”他凶我！
“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他没吭气，只是拿走了我的菜刀
“我只是想问问程度，何至于此！我想问问王冰儿是不是疯了！”
他还是没吭气，把玩着我的菜刀
“只是防身用的！万一他们打我呢，好歹手上有把刀，吓唬吓唬他们也行啊！”
“下次我给你寻个匕首！”他终于说话了，还算句人话
“所以我能去问他们了不！”他一直挡着我的路
“不能！”他也不看我，就是挡着我的路，我往左他往左，我往右，他往右
“我看我自己的妹妹都不行嘛！”
“不行！”
“为什么！”
“因为这就是你妹妹一手策划的。”他看我了，看着我，我就不能动了，不是啥法术，是我突然不想动了
我猜到了，程度哪有那脑子，他就跟我一样，没有什么大志向，程岩她妈走了这么多年，国公府一直好好的，想要国公之位，趁程岩小下手不更好，唯一的变数就是我那妹妹了
“为什么啊。”我不知道我在问谁，也不知道我究竟想问谁
“她想当国公夫人。尽早当上。”
“可。。程度她娘。。是那么。。怎么会。。怎么能。。。。。”是那么软弱可欺之辈吗？怎么会怎么能允许他们这样做？
“我教过你的，自己想！”
墨辰真的很讨人厌，我不爱学习他也是出了一份力的，那时候我还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一起上学堂，我的好朋友嫉妒我，策划整我，被我发现了，我很生气，告诉了墨辰和我哥，可他们像不知道这件事一样，依旧言笑晏晏
我想不通，问墨辰，为什么
他告诉我，因为幼稚，人性本恶，对待这种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过的更好，让她嫉妒的发狂却无能为力
我问他，可是她会对我不利啊，我就忍着？防着？
他说，强大到让她无能为力，强大到把她握在手心
我说，可是这样我还有朋友吗？
他说，这样我就有了自己
我觉得太玄奥，开始拒绝去学堂，我拒绝和人接触，因为人性本恶，我不知道，我不敢，我怕，我讨厌研究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喜欢我？讨厌我？他们太复杂了，喜欢我的可能第二天就讨厌我了，讨厌我的也可能哪一天就开始喜欢我，而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摆脱变成我讨厌的人
我只想活在自己世界里，我的世界里只有我，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喜怒哀乐，不添加一丝虚假，我不会骗我自己
还是墨辰，他把我叫了出来，从我的世界，他说我这样是不对的，我以为我是活在了自己的世界，其实不是，我只是封闭了自己，我只是闭上了眼睛，我需要做的是睁开眼睛，自己去看，有自己的判断，用自己的想法去探究所谓的原因，那么我就会得到答案，我也会知道该怎么做一个人，成为我自己
他说我迟早会发现答案不重要，作为自己活着，好好的活着，活的比所有人都好最重要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反正我是不会再跟着他去读书了，他的道理我懒得想，我只听懂了要活的比所有人都好，这个简单！虽然不能说比过所有人，但为所欲为还是勉强可以的，毕竟我能有什么坏心思
“所以，你想说，是因为程度娘不够狠，一面是她的夫君，一面是她的儿子，而对王冰儿来说，他们什么都不是，所以王冰儿赢了？”
“是你认为的，我可啥也没说啊！”
墨辰毫不避讳的牵着我的手，引导着我往家的方向走
“你怎么这么多年还是没改啊，就爱瞎操别人的心，跟你有啥关系！一切都有我和你哥哥呢，前几个月不是挺好的，都愿意在家待着了，你看看，唉，我该拿你怎么办啊！”快到我家门口了，他执起我的手，略带宠溺的说
呵，谁要你怎么办啊！说和我没关系，自己看吧！
就在墨辰装作语重心长的要教育我的时候，我瞥见一堆官兵冲进了我家，我指给墨辰看，他的脸肉眼可见的就黑了，想把我交给一刀，让他先带我走，已经晚了，那官兵的头头早就看到我们了，看着我们互拉的小手手，表示很满意，他以为是墨辰把逃走的我抓了回来，拍了一堆马屁，转脸就叫个小兵把我带走了，大哥，你不去学变脸真的可惜了
墨辰啥也没给我说，他不应该拍拍我的手，说放心一切有我吗？给个眼神也行啊！怎么就着那个头头的话就往下说嘞，刚不还说一切有你吗？这话还热乎着呢！男人，你的名字叫薄情
我在牢狱里待了好一会，他们才来，虽晚，可是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我们一家四口蹲在一个牢房里，大眼瞪小眼
“你为啥比我们来的早？”我哥瞪着我说
这有啥可比性？你以为我想的？
“你们为啥来的这么晚！”我还没问你们呢！
“我们挣扎了一会啊，岂能他说抓就抓！”
呵，合着是怪我没挣扎呗！挣扎有啥用，最后不还是都进来了
看着正在给我娘铺干净草的我爹，“爹，你到底犯啥事了啊！严不严重，不严重能不能给皇上带句话，别涉及家人啊！”
嗯，回答我的只有被他刚才拨拉到一边的淘汰的杂草
一点都不幽默！活该娘总是骂你！
“妹啊，咱家这回估计要凉了，你还有啥未了的心愿不？”
我哥把我拉到另一个角落，悄悄的问我，咋滴！告诉你，你能帮我完成？
“你说出来，让哥哥开心开心，不能只有哥哥还有好多遗憾，是不是！”
啊，我哥一定是我亲哥，就是嘛，进都进来了，哭丧也没用啊，还不如说点废话，缓解下我紧张的小心脏，反正一家人都在这，死了也有个伴不是，死不可怕，怕的是等死这段啊，爹娘你们千万别哭啊
他们确实没哭，我爹把我娘安置好，拍拍屁股就坐我娘旁边了，“相信爹，过几天咱就出去了！”说完这句就被我娘拍了一巴掌
看着他们还有心情打闹，我哥还有心情打趣我，我一直颤抖的双手总算放松了点，感觉浑身的血液又开始运转了
不对啊！谁说一家人齐了，王冰儿呢！
我又收到了老母亲的杂草，“还嫌垫背的不够多！非要拉上你妹妹？她现在是国公府的儿媳，不是我们家的人了！”
不是！谁想死了还见她啊，是没她不对！
国公府被抄了，她没事，将军府被抄了，她也没事，这是不是不太对！
我娘沉默了，我爹。。。不提也罢，正拉着我娘的手看，看她刚才抓草砸我有没有伤着
行叭，都是我想太多，我又想起墨辰对我的评价，也是，我都蹲在这了，任人鱼肉了，想这么多干啥
来人了，把我爹拖走了，喂，能不能尊重点！我爹会走路！
嗯，我爹表示懒得走，还是别人架着舒服，临走给我说，“丫头，别想了，爹去给你问问！”
呸，死老头子！
我的双手又开始颤抖了，哥哥抱住我，让我别怕，我才不怕呢，我就是紧张！
“你爹皮厚，没事的！”我娘在那悠闲的整理衣服，要不是她的眼睛都没随着手动，我还真就信了她的鬼话！
没一会，我娘也被带走了，从遥远的方向传来我爹的怒吼，“祸不及妻儿！”
大家都听见了，都听清楚了，可惜没有人在乎，我和哥哥上前阻拦，我被踹了一脚，哥哥被三个大汉按在了地上，娘让我们别闹，她去去就回
整了整衣袖，昂首挺胸的走出了皇后范
我和哥哥都蔫了，刚才的嬉戏打趣已经用尽了我们所有的力气
我娘向来说话算话，这回也不例外，她真的很快回来了，伴着我爹遥远的怒吼，被拖回来的，断了一双腿，手指头也被夹的血肉模糊
我哥的眼眶顿时红了，他想去拼命，没有人会给他这个机会，下一个要被带走的就是他
我出奇的理智，墨辰确实什么都没给我暗示，可是在我等他们来的时候，来了个狱卒，扔给了我一个簪子，我的，他们把我关押进来前，收走了所有利器，包括我头上的簪子
此时，我用簪子戳了几下抓我哥的人，又迅速抵在了脖子上，“要抓就抓我，我爹最疼我了，你们想让他说什么都行！再动我哥一个指头我就自尽给你们看！”
大爷的，他们不在乎，他们不在乎我的命，他们想来夺走我的簪子，“太子喜欢我，不信你们去问！你们不怕我爹，还不怕太子吗！我一旦有什么闪失，你们担的起吗！”
我看到了那个给我簪子的狱卒，他给这些人说了点什么，他们妥协了，我好恨啊，说不出来的恨，甚至都不知道该恨谁，同时又觉得好可悲，我自以为不听不看，一切就都是美好的，不争不抢，所有人都会与我为善，我以为追求到了洒脱，我以为我过上了墨辰所说的人人羡慕的好日子，没想到我这条命在权势面前都不值一提，就算真有人羡慕，羡慕的也不过是我将军之女的身份，我过得再好，也是如此
怀着这种又恨又悲的心情，我和我哥告别，我哥不愿意，他宁愿死也不愿意我替他去，虽然他明知他完了就是我，他也不愿意，可能觉得他的骨头比我硬一点，支撑的时间会长点吧
可是哥哥，我的腿可以断，你不能！将军可以有个断腿女儿，不能有个断腿的儿子！再撑撑墨辰会来救我们的
我看了眼昏迷的娘，说了和娘同样的话，当然我没她那么潇洒，除了告诉我哥别闹，我很快回来外，我还加了句，不听我的，我就死给他看
狱卒受不了我们的哭哭啼啼拉拉扯扯，决定把我们一起扛过去
大哥，你不讲武德！那我刚才闹那一出是为了啥！
唉，都怪我，早知今日，我一定把自己吃的胖胖的！五百斤那种！我看他们怎么扛！
他们像扔死狗一样，把我扔在了我爹脚边，我爹被绑在柱子上，同样血肉模糊，京兆尹，老娘记住你了，你有种就弄死老娘！
我和京兆尹开始了对骂，这种人是怎么爬上这位置的，我甚是不解，有幸还能见到墨辰，我一定要问问他
简直就不是个男人！他想让我爹承认和老国公勾结通敌卖国，我去你奶奶个腿，我爹要是通敌卖国还有你在这活蹦乱跳的审问我们？
发现我爹是个硬骨头，就打算挨个拖着我们来威胁我爹，你直接说我爹是卖国贼算了，还审个屁啊！
有没有证据？老国公认了？
他说人证物证俱在，但老国公和程岩咬死不认，所以才要从我爹这下手！
我呸，臭不要脸，人证物证都在你定罪好了，打人干撒！你就不怕定晚了，我们无罪出去？
他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当个这个官，就要不畏强权，一切为了真相
那他通过折磨我们，让我爹屈打成招得到的就是真相了？
他说我不懂
我&##✘，我为什么平时没学点脏话，他怎么可以这么迂腐！
我让他等等，我们无罪的人证物证也会有的，他说他不管
哥哥让我不要和他废话了，要杀要剐随便他，我们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打死也不认，我爹气若游丝的表示不愧是他的儿子，好样的
谁来给我一刀吧！我在拖延时间，你们不帮忙就算了，能不能不要加速一家人黄泉相见的进程！
成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来吧，要砸哪就砸吧！
“王将军，这么漂亮的女儿，我这一棍子下去，可就废了，你忍心？”
嗯，我现在觉得哥哥说的是对的，要杀要剐麻利点，怎么这么多废话！
我爹半睁着双眼，看着我，嘴里念叨着，“打儿子！打儿子！”
我哥也冲着要被打
呜呜呜，管谁嫉妒我呢，有他们在，我就是最幸福的
京兆尹怒了，他嫌我们吵，他说一个一个来，不用抢，都会轮到的，然后就开始研究先打哪一块
不要脸！他竟然打算先毁了我的脸！打人都不打脸，他竟然想烫我的脸，救命啊，我除了脸一无所有啊！
爹爹又来了力气，开始咒骂，哥哥被人按在地上冲冠眦裂，我想说，爹，别骂了，一点都不潇洒，哥别这样，这个表情一点也不帅
当然我没说，哪有心情再卖乖哦，这下我再也不用惆怅墨辰是否喜欢我了，我的脸毁了，他不可能喜欢我了
“我看谁敢动她！”墨辰来了！墨辰来了！他带着圣旨来了
呜呜呜，他咋才来啊
我都没听见圣旨上说了啥，抱着墨辰的腰就开始哭，一直哭到我爹都被人抬走了
“行了，还不走？打算住这了？”墨辰意图掰开我，掰不开
不怪我，我全身都僵硬了，我控制不了，我哥和我一样，一直保持被按着的姿势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不争气，我要是早点去军营里立军功，怎会让人如此欺辱！”我哥趴地上悲愤的说
这哪跟哪啊，军功爹爹没少立，你没看照样被绑那了
“不，都怪我，是我还不够强大！是我没保护好你们！”墨辰自责的看着我们
这又是从何说起啊，这不是你救了我们嘛
不过他提醒了我，我看着墨辰“墨辰，我想嫁给你，你娶不娶我！我想要最高权势，我要让这些人再也不敢随意动我的家人。”让我的小命值钱点，不再被人随意忽视
“就因为这个？”
“昂”很奇怪嘛，就说娶不娶嘛！
墨辰看了我很久，“孤答应你！”
真的是巧合，他刚一说完，我的手脱力从他腰上下来了，他又愣了一下，转身走了
我哥也能站起来了，“以后得叫太子殿下了！”
然后他也扶着墙走了
啥玩意！啥玩意！我的腿还软着的！没人管嘛！
最后不知道谁找来了我的小长寿，把我扶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