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江月白就来了侯府。
看着面前脸色不好,眼神疲倦的大捕头,秦彦开口问道“江捕头,你是一夜没睡?”
“不碍事,”江月白深吸了一口气,胸前一阵乱颤,“有线索了。”
秦彦正起神色,邀请对方一起坐在湖边的小亭中,又叫侍女端来一杯水。
江月白一口喝完,抬手擦了擦嘴,“我在抛尸现场附近发现了车轴印,马车已经没了踪迹,但我找到了这个。”
说着,她拿出一道红缨,“亦弛车行的。”
秦彦也知道亦弛车行,长安城最大的几家车马行之一,它们的标志就是车窗处悬挂的特殊红缨。
“然后呢?”
江月白微低下头,回忆起昨日的经历。
…………
“江捕头,何事?”
看着面前的的车行掌柜蔡绅,江月开口道,“蔡掌柜,我们接到报案,说你这私藏朝廷嫌犯。”
“这…,”蔡绅面露惧色,“冤枉啊。”
江月白拿出折扇,“有秦小侯爷为证,还能有错?”
“秦…秦小侯爷?”听到这个名字,蔡绅一下子慌了神。
“不错,正是他府上的厨子张三报的案。”
“他?”
“你认识他?”
“不认识…”
江月白接着问道,“我再问你一遍,此事是否属实?”
听到报案人后,蔡绅有一瞬间的失神,但立刻反应了过来,他知道张三已经死了,这江月白是在诈自己,看来丢尸一事已经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万万不能自乱阵脚。
当下,他恢复了镇定,“草民冤枉。”
“拿你们的租车记录给我。”
“快拿给江捕头。”
看完这两日的记录之后,江月白面露失望,“方便搜查吗?”
看到对方失望的样子,蔡绅更加得意,“方便,方便,江捕头请。”
“搜。”
手底下的捕快们将整个车行都翻了一遍,自然是什么都没发现。
“蔡掌柜,打扰了。”
“哪里哪里,江捕头慢走。”
江月白离开车行,待走出大门,她嘴角一扬,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按照大周律令,私藏嫌犯与犯人同罪,蔡绅听到这个,自然会本能的害怕,这不是装的。
但当他听到报案人为张三时,自以为自己是在故意诈他,所以恢复了镇定。
而自己要的就是这个,他凭什么能在涉嫌窝藏犯人的情况下保持镇定?因为他认识张三,并且知道他已经死了。
但张三一案仍处于秘密期间,就连尸体都是肖明黑灯瞎火下带回衙门的。
所以,蔡绅有问题。
简而言之,蔡绅以为对方在第二层,自己在第三册,殊不知,江月白已经进了大气层。
………
“所以,我断定此事跟那亦弛车行脱不了干系。”
刚找到红缨时,江月白也只是怀疑并不敢肯定,毕竟也可能只是凶手碰巧租了亦弛的车。
听到对方的分析,秦彦忍不住发出啧啧之声,这个女人,太细了。
“江捕头果然名不虚传,比我府里那个废物强多了。”
江月白也是面露一丝得意,继续开口道,“那个租车记录我看了,没有张三的名字,”
秦彦点了点头,并不意外,他们一定会做手脚的,不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我在车行附近待了一整夜,天快亮了才有所发现。”
“发现什么了。”
“那个蔡绅出了门,我尾随了一路,”江月白环顾四周,确定了周围没有旁人,“他进了礼部何尚书的府门。”
礼部尚书何正连。
秦彦回忆起半年前,当初主理宴席流程的就是他,下毒一事后,他主动请罪,被罚俸三年。
“没被人发现吧?”
“没有,我很小心。”
秦彦点了点头,“那就好,此案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闻言,江月白蹙起柳眉,“为什么?”
“再查下去你会有危险。”
那群人连自己都敢刺杀,更别提一个小小的大捕头了,既然蔡绅还不知道江月白已经发现了他,那干脆明面上就此结案,那个礼部尚书自己去查就行,不必牵连别人。
“危险?”江月白站起身,“我向来是享受危险的。”
“……”
“我江月白查了三年的案子,从来没有半途而废过。”
秦彦也站了起来,“江捕头,我不跟你开玩笑,再查下去真的很危险。”
“小侯爷,我也不跟你开玩笑,这个案子我一定会查下去。”
秦彦歪过头咧咧嘴,又看向对方,“你听说过半年前我被人下毒一事吗?”
江月白点了点头,那件事不仅震惊长安,也传遍了各地。
“这两个案子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做的,他们连我都敢杀,你觉得会放过你吗?”
“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不想看着你去送死。”
听到这话,江月白一时语塞,这次的敌人名显比以往更可怕,她倒是不怕死,只是家中尚有人需要照顾,自己不能死。
还有让她意外的是这传闻中的京都阎王也会在意旁人的生死?
“我知道了,小侯爷,告辞。”
待她走后,秦彦独坐于亭中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
另一边,江月白穿过小道,直奔府门,却迎面撞上了一个绝美女子。
俩人互相瞧了瞧,皆是在心中暗自感慨。
好漂亮。
好壮观。
江月白见对方生的极美,穿着打扮也不同于寻常侍女,当即礼貌地招呼道,“秦夫人。”
听到这话,卿瑶有些被晃晕的脑袋立刻清醒了过来,“我不是,奴家卿瑶,是小侯爷的…朋友。”
否认之后,她好奇地看了看对方,“姑娘你是?”
“江月白,京兆府衙门的捕头,来府上寻小侯爷商量些公事。”
卿瑶微笑着点了点头,江月白回礼后则告辞离开。
不多时,卿瑶的身形出现在小亭中。
“小侯爷。”
说话间,她将还在冒着热气的红豆粥递给了对方。
秦彦接过,朝着她笑了笑,“有劳了。”
“没有的事。”
卿瑶并不觉得熬粥有什么麻烦的,侯府里的日子可比待在清梦阁时好过多了。
自己这两天都无所事事,不用登台表演,不用面对形形色色的人。
虽说日子悠闲,但她心里也有些担心,秦彦把自己买了回来却什么也不做,就审问了一番,眼下小侯爷已经不再怀疑自己,她想问一问对方日后有何打算。
秦彦瞧见她这反常的脸色,开口问道,“有事吗?”
卿瑶纠结了片刻,咬了咬开口道,“小侯爷赎……”
“小侯爷,”赵福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朔州府急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