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回到相府,风世安的脸比外面的夜色还黑。
“跪下!”风世安瞪着风雪月,怒喝道。
风雪月站地笔直,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丝毫没有惧色。一旁的管家见风世安动怒,壮着胆子一鞭子打在她腿上,厉声斥道:“老爷叫你跪你敢不跪!”风雪月腿上吃痛,不禁跪在了地上,倒也没有再起来。
“逆女!你坠崖怎么就没摔死呢?是哪个混蛋救了你?我定要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你可知今日那狗皇帝说了什么?他竟要赐婚给你和十三皇子!如此你满意了,啊?”
风雪月吃惊地看着他,很快神情又变得漠然,冷冰冰地说:“父亲的计划没得逞,便都怪到我头上。”
“你……”风世安用指头指着她,面目狰狞,气地说不出话来,遂狠狠甩了把袖子,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话:“从今日起,不准踏出这院子一步!”
夜很宁静,一轮凄凉的月孤零零地挂在天上,树影斑驳,微凉的晚风吹起地上的落叶。
风雪月翻了个身,睁开酸涩的眼,竟看到窗前有一个人。
“若你父亲知道我是谁,当真会把我千刀万剐,碎尸万段?”言语中带着笑,是胡七。风雪月知道胡七武功高强,不是一般人,对他来说,进入相府不是一件难事,但她没想过他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怎会在这儿?”风雪月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沙哑。
“想你了呗,便来看看。”胡七话说地毫不避讳。
“胡言乱语,夜深了,你还是快走吧。”她听到一曲悠扬婉转的笛声,好似涓涓细流,温柔舒缓地流过心间,带走了所有的不安与悲伤。她慢慢地睡着了,一夜好眠。
次日,皇帝诏曰,十三皇子与丞相嫡女将于明年初春成婚。一时,民间传闻众多,其中大半的传闻都说,是十三皇子风流成性,连与朝中大臣已有婚约的丞相嫡女都敢抢,而且还抢到了手。自然,这种传闻是十分荒谬的。
这天晚上,胡七又潜入相府,进了风雪月的院子,恰好撞见她在喝酒。
“雪月可知,借酒消愁愁更愁?”胡七笑地一脸春风,顺势夺下她手中的酒。风雪月皱起眉头,说:“你怎么又来了?你当相府是你家吗?”
胡七动作很自然地坐了下来,倒真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雪月,你这是在撵我走吗?我会伤心的。”话虽说的如此委屈,脸上却是一贯的笑容,甚至眼中还有一种挑逗的光。
风雪月目光呆滞了一会儿,似乎浑然没有在意他的话,良久,她才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你这么爱笑,一定过地很幸福吧。”
胡七撑起下巴,细细地看着风雪月的脸,说:“我的确爱笑,可爱笑的人却不一定都过的幸福,雪月,我可没见过你笑。”
“有什么好笑的?”
胡七扑哧一笑,说:“别告诉我,你打出生起,就从没笑过。”
风雪月垂下眼眸,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爱笑。”
“可我总觉得,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风雪月突然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胡七。
“不是吗,雪月?我想看你笑。”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看到胡七手中有一只竹笛,便问他:“昨晚的笛声,是你?”
“是啊,”胡七看了一眼竹笛,说:“怎么样,好听吧?我可是当年我们狐族……第一笛手,要不要今晚也来一曲?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以后天天来,给你吹一辈子的笛子。”
也许是“一辈子”三个字说得太暧昧,太好听,风雪月竟觉得他要是真能给自己吹一辈子的笛子,倒也不错。
“可我就要嫁去皇宫了。”
“我想着,皇宫的墙也没那么难翻。”
风雪月笑了,很浅很浅,胡七敏锐地捕捉到,他露出惊讶的神色,说:“你笑了,雪月,好美,简直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风雪月也很惊讶,她看到胡七露出贝壳般的白牙,便垂眸不再笑了。
胡七如他所言,以后夜夜来风雪月的院子为她吹笛助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