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参悟天地渡相忘
拥有玄鸟图腾的龟甲,从来都是用于国祭与国卜,非寻常力量可驾御,往往用于呈现天地意志,从而通过观察龟甲的裂痕来预知国运。
自大商开国以来,这片龟甲被视为国家的象征在历代观天大祭司手中世世相传,就像大商的头颅一样庇佑万民,若作为观天大祭司的法器划分等级的话,也算得上是件上品神器,堪称无价之宝。
现在的玄鸟龟甲,乌漆一片如同焦炭,已经没有了以前赤红的元气发出的亮光,要是放在以往,玄鸟龟甲早就自我愈合了,此时的上品神器几乎彻底失去了用处,变成了一坨在血雨中浸泡过的脏兮兮的污物。
易羽青眯紧眼睛仔细观察,一道深深的纹路贯穿整块龟甲,正好将玄鸟图腾的头割断,还有五道代表闪电的裂痕按照五星的分布一模一样地在龟甲上排开。
“陛下!神罚要来了!你看!五雷轰顶呐!”易羽青把龟甲递给帝辛并惊呼道。
他说得没错,这天象正应五雷轰顶,龟甲好比大商的头盖骨,五雷之召,神罚降临!
帝辛邪笑着又看了看妲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再次将龟甲扔了出去,说:“五雷轰顶也算不了什么吧……又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大商要亡了!你个不孝的孙子把你祖宗的荣耀毁了!”易羽青带来的巫师怒骂。
众人张大眼睛,看向怒发冲冠的巫师,又赶忙捂住双眼。
不出所料,刀兵声起,伴随惨叫,帝辛直接掏出天子剑捅进巫师还在说话的嘴里,真气一迸过后,巫师已成一摊血肉泥融在了血雨中,场面引发不适,文官见后当即作呕,武官见罢依旧胆寒。
帝辛是玄元境后期起始,巫师是玄元境前期巅峰,二人属于同一大境界,即便帝辛还有天子剑这种上品神兵与帝王之气加持,巫师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反应不及,从那一剑,足以看出巫师的忠诚与天子的残忍。
易羽青不敢出声,被捅死的主巫是他最喜爱的徒儿,善解人意,为人正直,就是平时略微冲动,没少受易羽青的教育。
易羽青二十出头,主巫也才加冠未久,能修炼到玄元境已是妖孽般的存在,要是换作别人捅死自己的徒儿,他必以命相搏,可是站在面前的是天子还有那狐妖,他能做的,只有俯首低头,呜咽抽泣,忍恨吞声,报仇无门!
被丢掉的龟甲就这样躺在地上,在众臣的哭声与天子冷眼中出乎意料的化成元气游丝飘出皇宫,在街上游荡。
姜子牙用真气幻化出牢笼禁锢住了游丝,像是在手中把玩着玩具,昂首眺望,面向天空,若有所思。
“天长地久,天之所以能长而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姜子牙想起了李天光莫名其妙就说出来的话。
“希言自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姜子牙感慨了一番,又心疼起玄鸟龟甲这般上等神器的毁坏。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姜子牙说这句话时,突然就有了种大胆的想法——吸收元气游丝!
这种做法前所未有,但也不是不可以,尝试突破从圣境的方法本就不止修行一种,姜子牙坐在地上,开始凝结神识。
丹田大开,气如斗牛,发着金光的游丝真的就像有了方向,纷纷朝姜子牙所在方向靠拢,元气游丝的能量本不单是一个从圣境之人能够掌握的,弄不好反倒会暴走失控或走火入魔。但姜子牙神识所念早已不止局限于自己,而是已将心境融于天地。
之所以元气游丝会致人暴走,是因为他们的神识不强,心境不大,丹田自然也容不下如此之多的能量。而天地是何等广阔?只要心神与天地合一,便能进入忘我的状态,这也就是相忘境的真谛。
朝歌城中修行有一定成果的人并不少,他们此刻就全部围在肉铺前,惊现的看着一缕缕冒着金光的元气游丝从窗户跑进二楼,进而转化成巨量的纯粹真气被释放出来,又被一位大能力者吸收殆尽。
他们也想这样做,但限于自身修为不够,对道的领悟又不深刻,所以只能望洋兴叹。他们一个个把还在下着雨的路堵了水泄不通,又仰着头好奇肉铺里发生的一切。
姜子牙体内真气暴涨,境界已经处在了从圣境与相忘境的那个临界点,突然间姜子牙感受不到自己的神识了!他的神识突然散如碎砂,变成一粒粒细小的结晶。
“什么情况?”“楼上那位大人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么?”楼下的修行者面面相觑,一阵哗然。
就在刚刚还是气势磅礴的一次突破,按现在的情况看来十有八九是失败了。因为他们已经感受不到任何能量波动,甚至连一个人的真气都感受不到。
“那位大人出意外了吧,果然冒险不是明智之举呐!”一个通幽境的修行者显得格外惋惜。
若是把姜子牙换做别人,那么现在怕是已经乱了阵脚。但姜子牙却一点都不着急,也不尝试重新凝聚神识。显然他很清楚,如果他强行凝聚神识,真气就会消散,即使能够醒来也会成为无法动弹的废人;如果他放任不管,那么自己的神识只会变成另一种元气游丝消散到空中,只剩一副没有意识的躯壳。
“万物并作,吾观以复。”他心中默念,“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既然是相忘境,就因忘记自我,万物蓬勃生长,自由发展,最终仍可以归于一体,那么……
姜子牙令转化过后的巨量真气均匀灌输入每一粒神识结晶中,结晶共有九万粒。在外界无法感知的情况下,每一个颗神识结晶里的真气开始成倍生长,无限扩大,每一粒神识结晶,都拥有了先前整个神识的全部真气!
换句话说,他的力量被放大了九万倍!
“冒险?”姜子牙轻吐出一句话,“真幼稚,我这把年纪了怎么会冒险?”
来围观者,没有一千也有五六百,姜子牙刚才发生的变化,他人根本发觉不了,因为他们境界不够。
“嗡……”姜子牙将神识重新合在了一起,从现在开始,他就可以随意拆分或合拢神识,达到别人无法企及的地步。同时也标志着他——姜子牙,正式步入相忘境,与天地同寿,同日月重光,并且成为九州大陆目前留在凡界的唯一一位相望境大能力者!
顷刻间,强大的气场将楼下的修行者们全部掀翻在地,惊慌站起来的人,个个都在叫爹叫娘地呼喊。
为什么惊呼?因为他们感受到了来自相忘境的力量,短短半个时辰,将一个天文基数翻了个天文倍数,何人能做到啊?除了那位越过相忘境,直登大自然的人,再也没人可以与姜子牙一比,真的是妖孽,比妖孽还妖孽!他们本以为是谁准备进入从圣境,没想到是三圣人之一进入相望境,成了个陆地神仙。
姜子牙从二楼下来缓步走到街上,人群里马上就让开了一条路。认识姜子牙的人也不少,但他们以前都没有意识到姜子牙如此强大,虽然难以置信,但是还是敬佩不已,更怕惹着了姜子牙。因为凭他现在的实力,光是动个念头就足以秒杀小辈,呼个吸就够通幽境从圣境喝一壶的了。
他看了眼还在下血雨的天,挥了下手,雨便停了下来。一拂掌,周围地面也已干透,尽显相忘境之风采。
“散了吧散了吧……”姜子牙还是同以前一样和蔼,“我不就突破个境界嘛!个个瞪着我,搞得我好像欠了你们二两黄金似的。”
“欸,散了散了……”一些肉铺的常客哼笑起来,“老姜呐!深藏不露哇!”
“见笑了见笑了!以后记得要照顾我的生意哈!”“得,你的肉要多买,沾点光……”
易羽青那边,气氛就没那么轻松了。
众人奇怪的在想,雨怎么就停了,把求解的目光投向易羽青,易羽青又自然而然的看向星空。
细算了几次后,易羽青压住幽怨的心,向帝辛拱手道:“朝歌多年来未知的那位圣人出现了!更离奇的是,在他表明身份时候就已成功进入了相忘境,具体如何突破的,我也不清楚。”
“那众爱卿觉得朕应如何处理?”
恶来一听是相忘境,心里已经明白,绝不可与其正面起冲突,便言道:“此等大能在我朝歌,说明他心中还是有大商的,不妨试一试,让其为大商效力,或许可以兴国安邦。”
“若他不肯呢?”
“陛下!”易羽青补充道,“天象所寓,此人若为大商所用,定能使大商更为昌盛、再创盛世,可实际上……”
帝辛又有些不耐烦。
一服怨恨再次从易羽青心中升起,他咽了咽口水悦:“实际上他并不想参与世事,所以无须理会他。”
“那你去试下说服他吧……”帝辛漫不经心地说。
“得令!”众臣急急告退,临走时,不忘瞟了眼妲己与肉泥,心里又是一阵叹息。
可只有易羽青自己知道,若姜子牙不从大商,日后必成大敌,但他把话咽回了肚子里,成了未来决定大商命运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