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羽和东方然分别站在沙盘两侧，共同商议伏击枯蛇的计划。
“水城大半是由河流构成，”东方然谈论起策略，仿佛换了个人，兴趣极高，“只有风铃谷和西山矿场没有水域，想要伏击，这两个地点是绝佳位置。”
“枯蛇是活了几百年的人精，偶尔会犯糊涂，但不能低估他的智商。”牧羽吃过一次亏，懂得了谨慎。
“我认真考虑过，必须有能吸引他的诱饵，才能引蛇出洞。”
“什么诱饵？”
“枯蛇是个老色鬼，对女人有近乎疯狂的渴求。最合适的诱饵，当然是女人。”
“诱饵需要从枯蛇的府邸逃到埋伏地点，这么远的距离，实在太危险了。”牧羽不赞成这个计划。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由于诱饵部分存在漏洞，计划暂时搁置。
牧羽回到沁竹轩，沉默不语，反复思索东方然提出的计划。
枯蛇还没有把事做绝。他的能力在遍布水域的水城极其危险，一旦对水源下毒，大半居民难以幸免。
“牧羽，你有烦心事吗？”
“我一天都很充实，根本没烦心事。”
“那你的眉头为什么快锁到一起了？”
“好吧，我坦白。”
牧羽将东方然的计划大致讲了一遍。
“我可以当诱饵啊。”
“你不能去。”
“怎么，”云瑶脸上带着灿烂笑容，凑近问道，“你不舍得吗？”
“当然不舍得。要是被枯蛇那个老贼给抓了，后果不堪设想。”
“牧羽，你想当王者，就不能有妇人之仁。再说了，凭我的修为，枯蛇想搞定我可没那么容易。”
“你当真有把握？”
云瑶咬着嘴唇，坚定地点了点头。
牧羽不放心，离开沁竹轩去找东方然，商讨行动的具体细节。
“我们在叶家安插了内线，不过如何行动，你最好自行决断。”东方然能谋划全局，却无法掌控细节，不敢拿兄弟的性命随意冒险。
牧羽为保证云瑶安全，前去拜会东方毅。
“叶凌云身边有我安插进去的内线，名叫叶小福。他清楚进贡女子的时间和地点。如果你下定了决心要行动，我可以帮你联络。”
“那就麻烦东方先生了。”牧羽起身，无心喝侍女送上的茗茶，回沁竹轩找云瑶。
“怎么样？”云瑶等了许久，想知悉结果。
“东方毅会先联络暗线，做好准备之后，便可以行动。”
“到时我会权宜行事。”
牧羽交给云瑶一块联络玉，说道：“我舍不得让自己的女人冒险，不过为了大计划，只能忍让。我会守护在附近，一旦有危险，立马捏碎这块玉牌。”
“妾身明白公子心意。”云瑶贴身收好玉牌，甜笑着投入牧羽怀抱。
傍晚，东方毅派人送来了消息。
“明日恰好是叶凌云进贡处子之日，叶小福负责护卫，定在山神庙休息。您可以提前在那里等候。”老仆说完消息，便离开了沁竹轩。
牧羽叫来清荷，吩咐她找来一身护卫软甲和丫环穿的衣服。
“公子要这些物件做什么？”清荷比较安静，不喜欢八卦，并不知道牧羽要越级挑战枯蛇的计划。
“公子自有妙用，快去吧。”
清荷乖巧走出沁竹轩，不到一刻钟，取回来软甲护卫服和丫环服饰各一件。
牧羽得到所需物品，和云瑶回到西厢房。他们没有翻云覆雨，各自入定修炼，为明日的大战做准备。
翌日清晨，牧羽换上一身护卫软甲。高大挺拔的身躯被软甲完美勾勒，释放出十足的雄性魅力。
云瑶穿一身粉色丫环服，从身后抱住他，轻抚防御力强悍的金刚丝软甲。
“如果今天的行动能成功，咱们还回水城吗？”她柔声问。
“这里再好，毕竟是寄人篱下。按计划除掉枯蛇之后，着实没理由再待在这里。”牧羽说道，“我给东方毅写封信，告诉他这个消息。”
云瑶将随身物品全部收进了乾坤锦囊。
牧羽把信交给清莲，让她转递给东方毅。
“公子、小姐，你们慢走。”清莲是机灵人，猜出牧羽和云瑶很可能不会再回来。
云瑶心有触动，分别拥抱清莲和清荷，依依惜别，自不必说。
两人出了东方府，隐去气息，行水路前往山神庙。
山神庙供的是曾经劈开巨山的战御。相传他是极夜大陆最早达到神灵境的修炼者。至于为何会突然销声匿迹，至今仍是无法解释的谜题。
牧羽走进青砖堆砌的山神庙，径直看向挨着北墙的石像。
石像高达两米五，加上石雕底座，几乎与山神庙等高。
战御是个很威猛的男人，左手置于胸前，食指和中指并拢，其余三指弯曲，仿佛正在念咒。右手拿着一柄弯曲的巨斧，肌肉遒劲，带来极强视觉冲击力。
“你有没有发现？无论你在哪个位置看向战御的眼睛，他都像在盯着你。”
牧羽闻言抬起头，看向石像的眼睛，发现它设计成了立体形状，涂料比寻常瞳仁更多，所以视觉效果更佳。
“这没什么稀奇的，不过要是不明就里，很容易认为是战御显威。”
牧羽看完石像，环视山神庙。这里除了一张落满灰尘的供桌和几根承重的圆木立柱，便再无他物。
“牧羽，咱们藏在何处？”
“为何要藏？”
“偷梁换柱的事被叶家人知道恐怕会坏了大计。”
“枯蛇无差别暗杀了那么多人，我不信叶家护卫没有任何触动。”牧羽忽然变得极为凌厉，道，“他们若是敢有不从，杀掉便是。”
云瑶清楚水城的传闻，枯蛇是杀人于无形的歹毒之人。牧羽则是嫉恶如仇，杀人不眨眼的邪神。
牧羽的威慑力，早已超越了寻常修炼者。
半个时辰后，叶家护送处子祭品的护卫队到来。一行有十人，带着被五花大绑的黄花大姑娘，走进了山神庙。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站在原地不要动！”
叶家护卫们抬起眼皮，看到是个挺拔壮硕的年轻男子在大放厥词，发出粗野的笑声。
一秒之后，笑容尽皆凝固。
牧羽瞬身闪现，青龙刀寒芒闪过，在护卫脸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疤。
“再嬉皮笑脸，就不是划脸，而是取命了！”牧羽表情严肃，有种震慑人心的气场。
叶家护卫们全不敢稍动。
“谁是头儿？”牧羽收刀入鞘，朗声问。
“回少侠的话，我是。”
牧羽看向说话者，正好与他略带深意的眼神相遇。顷刻之间，得知了对方的身份。
叶小福是个矮胖的男子，圆脸红润，笑起来眼睛眯成一道缝，很容易使人放松警惕。他的灵活眼神，隐藏在了和善的外表下，轻易无法察觉。
“你们要去哪儿？”牧羽明知故问。
“我们按照惯例，要给枯蛇大人送去一个活祭品。”叶小福恭敬回答。
护卫们以为叶小福是害怕牧羽，并不觉有异。
“她就是活祭品吗？”牧羽走到被绑缚的女子身边，取出她嘴里的布块。
少女扬起泪湿的面庞，声音嘶哑地求道：“侠士，救我一命吧！”
她的眼神有异样的光，让牧羽产生一种难以抑制的同情心。
牧羽解开了少女身上的绳子，柔声说道：“你回家吧。”
少女跪下磕了个头，急忙跑出山神庙。
“少侠，您这样我们就遭殃了。”叶小福假装为难。
牧羽转过身道：“我用侍女代替她。咱们一起去见枯蛇。”
叶小福自然不会拒绝，让牧羽入队，继续按原计划前往灵蛇府。
灵蛇府是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府邸，坐落在城南，背靠海拔只有几百米的盘龙山，便于饲养各种毒蛇。
府邸护卫都是魔神宗的人，平日里凶神恶煞，见到送活祭品的护卫队，摆出了另一种表情。
“小福哥，您可算送新货来了。”独眼龙护卫队长说道，“最近枯蛇大人阴气不足，变得暴躁易怒，小弟我可是受了不少苦。”
牧羽闻听此言，对于诱杀枯蛇，更添了几分信心。
“很快你就能解脱了。”叶小福不动声色地送给独眼龙护卫两锭金灿灿的金锭。
“放行！”
魔神宗的护卫退到两旁，让出中间的路，供护送团进入灵蛇府。
进门有个大屏风墙，上边雕刻一条长着四颗尖牙的泰坦巨蟒。猩红的眼睛里有竖缝般的瞳孔，阴冷地注视着进府的人。
转过屏风墙有两个三米长宽的池子，中间有条尺许宽的石桥。池子里密密麻麻全是毒蛇，心理素质差的人根本不敢穿过石桥。
云瑶直视前方，根本不敢看脚下瘆人的场景。
牧羽走在队伍最后方，尽量低着头，不让人看到他的表情。
“这次的活祭品怎么没绑着？”沙哑的声音仿佛从地底传来，听起来异常沉闷。
牧羽抬起头，又一次见到了存活几百年的老妖怪枯蛇。
枯蛇布满老年斑的脸异常干瘪，嘴唇发白，双眼暴突，丑陋的外表让人忍不住一阵反胃。
“这就是魔神宗的分宗首领吗？真他妈是牛鬼蛇神。”牧羽心下暗想。
云瑶低着头，看到了盘绕扭曲的毒蛇，浑身不自觉发抖。
枯蛇被蛇毒浸染数百年，对阴气过分依赖，许久未采元阴，方寸难以维持，并未在意细节。
“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回去吧。”枯蛇有点急不可耐，待众人转身，开口说道，“你们月中再送来一个活祭品。”
“小人谨记。”叶小福回头躬身领命。待走出灵蛇府，低声跟身边的牧羽说道：“那个老家伙马上要突破了。要是想动手，今天是绝佳时机。”
“今天，枯蛇老贼必然死无葬身之地。”牧羽嘴角挑起一抹残忍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