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黄昏时分,斜阳暗淡无光,落叶随风化作泥,枯木枝头,乌鸦“呱呱”惨叫,偏远山村中的墓地平添几分凄凉。
西风吹过,吹起伫立在一块墓碑前的一位中年男子的衣角,他西装革履,梳的头发直挺向上,依然遮不住岁月沧桑的痕迹。他再无年少轻狂时棱角分明的脸庞,只能轻轻念诵《越人歌》中的诗句。这空无的天地间,只剩得他一人惆怅,他极度渴望,渴望长眠地下,伴她左右,一生不离。
“夏禾。”中年男子轻柔地唤出故友的名字,却再无回应。想那,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这天地终合,我和她却天人永隔,他感觉自己仿佛行尸走肉般,他的灵魂早已随她而去。
中年男子叫做陆子鸣,他现在是某资产数十亿的投资公司的高层主管,四十几岁的年龄却在商界上叱咤风云,凭借过硬的本领和锋锐的眼力,留下无数的投资界神话。可唯一令人不解的是,他从未娶妻,没有儿女,而且在情感这方面没有一丝绯闻,无数名媛、贵家小姐,他没有认真看过一眼,因为他太过铁面无私,甚至得到了“铁阎王”的名号,手下的人明面上恭维他,背地里却咒骂他孤独终老,而正是这般冷漠无情的人却跪在墓前,放声痛哭。
过了一会儿,陆子鸣拿出纸巾擦了擦眼角,便盯着墓碑发呆。他有时生气似的憋红了脸,有时痴痴地大笑,有时小声地咒骂……也幸亏这里偏僻没有人烟,不然,他一定会被认作神经病患者。
陆子鸣走到离夏禾墓地两米多远的空地坐了下来,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放在一旁。昨天夜里,他唯一仅存的亲人——他的老妈离开人世,他整夜没睡,陪着他母亲,然后,等到她下葬后,辞退司机,赶路来到这里,他不知道自己会如何,他只想睡在她身边。
“我这一生失败透顶,离开你的二十年里等不到一场禾风,我一生也未曾说出我爱你。”陆子鸣笑了,眼泪又不争气地流出来了。他与夏禾没有碧桃花下、新月如钩的浪漫往事,也没有梁祝化蝶、双栖一生的绝美爱情,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有的——只是一颗心懵懂,另一颗心在流泪。
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他的故事,夏禾又怎么知道,甚至有时他会想,她还记得我吗。不过,在这里的短短几小时却是他二十年来最幸福的时光。
突然,陆子鸣的脑海里浮现出梁先生的一句话,“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的风雨,我都要去接你”。他心想:现在,我要前往十八层地狱去接你到天堂了。
墓地的冷风有些烈,轻易地推倒了陆子鸣的身躯,一声枪鸣,却只惊得乌鸦纷飞,呱呱齐鸣。唉,鲜血从陆子鸣的体内流出,他沉重地撞在大地的怀抱里,笑得安详,静静地,躺在她身边。
与此同时,一张纸条从他的口袋里掉出来,纸面上四个醒目鲜红的大字:愿望清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