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时分,级花向叶一辰提了分手,很快就和化学班的学长出双入对了。据说,学长已经拿到了清华降40分的录取资格。吴文静也得偿所愿,和叶一辰在一起了。就这样,我的高一结束了。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会感到难过呢?我总是会无意想起叶一辰趴在桌子睡觉的样子。他的眼睛在镜片后面微微闭着,呼吸像海潮般起伏。下午的阳光穿过窗玻璃碎落在他脸上,唇边灰色的阴影,似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个孩子。透明,爽洁,不设防。他的头发总像刚剪过的样子,发脚新新的,让人特别想伸出手去摸一摸。
还有他淡淡的笔迹,熟悉的温柔。这一切都让我想他想得心里发紧。那种感觉真难过啊,以至于后来我想要哭出来。
暑假怎么可以这么长这么长。
开学后,我的生活依旧在既定的轨道里行进,只是,在走廊里看到吴文静的时候,她再也没有回应我的“Hi”,而是和从前一般视我如空气,和其他女孩一起嬉闹着走开。据说,她和叶一辰在七月就分开了。
女生的洗手间是秘密的大本营。一次课间,我清晰地听到吴文静的声音从洗手台的方向传来:“叶一辰那个傻X,”她的声音在水声里若隐若现,“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了,居然敢说本小姐无脑,说我幼稚?我就呵呵了。你要是真喜欢有脑子的,有本事就去跟洛小辛那个丑b在一起啊?”
另几个女生安慰她的声音清脆又嘈杂地响起,可是我感觉自己的周遭一下安静了。不知为什么,吴文静的恶言相向没有让我感到太难过,反而让我心里升腾起了不可名状的微妙希望。
这之后我都没有再跟叶一辰有太多交集了。他越来越独来独往。不过我还是觉得,比起以前,我们的关系已经近了很多。遇见我的时候,他不会像其他男生那样无视我,而是笑着唤出我的名字,跟我打招呼。他的眸子一如既往带着股桀骜的气息,像一匹年轻的小马驹,骄傲,不服输。可是,他在信里的语气,又是那样温和。真是个矛盾的少年啊。
分班时,他不出所料选了物理,而我去了对面走廊最尽头的生物班。我带着绝望的心情想,这之后应该也没有什么机会,再和他有联系了。
又是一个春天。高二某节晚自习的课后,我在值日后离开教室,穿过天桥回宿舍的路上,天光已尽,月亮像一张透明的薄纸铺在天上。我就在这月色里,再次见到了那个“未来的我”。她带着笑意朝我走来。天桥的风将她整个人萦绕入怀,星星为她周身镀上浅金色的光。那个瞬间,我几乎移不开眼。
忽然之间,我看到了她背后有个人影。是叶一辰!他把背包松垮地斜搭在左肩,正朝着教室的方向走来。我慌忙躲进了角落里,然后,我清楚地看见了,在与她擦肩的时候,他有些惊讶地放缓了脚步,朝她看去。随后,他带着些许惊讶,唤出了我的名字:“洛小辛?”
我逃也似地从另一边的台阶走了。
第二天,叶一辰到我们班找我。当他出现在教室门口时,班里发出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我怀揣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在他面前站定,听到他在问我说:“明天放学,你有没有空?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却下意识点了头。
“那就说好了,明天课后在钟楼下面等我吧。”
“好。”
上帝啊。我看着叶一辰离开的背影,在心里说:如果这一切是一场梦的话,请拜托永远不要让我醒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