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到了一家拉面馆角落的椅子上，
“你找到什么疑点？”林芊芊压低了声音问白末。
“没有。”白末说。
“那你回来干什么？”林芊芊呛了一口。
“我在想我们还有什么没有调查的东西。”白末说：“我们一直在找线索，忘记了梳理已有线索。”
“组里的线索墙上贴的东西不是挺多的吗？”林芊芊不解，这人明明在几个小时前盯着那面墙看了好久。
“那面墙上，有多少是我们找到的，又有多少，是有人故意让我们看见的。”白末说。
“你的意思是？”
“秦筱雨跳楼的时候，是谁在楼顶？”
“王老啊，我之前还和你说抽个时间去看他来着。”林芊芊说。
“......”白末沉默了一会，“这个我忘了，明天去找王老问问看吧。”
“接下来是秦筱雨的房间，里面装修得像个精神病房，你觉得有男人生活的痕迹但是没有线索证明。”林芊芊接着说。
“嗯，再之后是秦长天和秦挧桎，秦荣成了植物人，我们不方便对他进行调查，秦长天又是一个很明显的局外人模样，并且在他的引导下我们去调查了秦挧桎，秦挧桎把问题指向了秦筱雨的电脑。”白末和林芊芊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都发觉了问题所在。
“这个电脑是秦挧桎提出来的，但是我们又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个电脑的存在，并且秦挧桎在测谎的时候回答关于电脑的问题说了‘不是’，那么会不会这个电脑，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所以他说‘不是’并没有问题。”林芊芊说。
“你变聪明了。”白末说。
林芊芊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
“随后秦诏欲在葬礼上出现了吸毒反应。”白末继续说：“秦挧桎是坐着他的车来的，那么他是在哪个阶段接触到了毒品、或者说，他是被什么人在什么时候下了毒品？”
“你觉得是秦挧桎设计的？”林芊芊不确定地问。
“有可能。”白末想起秦挧桎那一瞬间的表情，“但是秦诏欲在我们询问的时候很明显精神上有些不对劲，他可能是看到了什么，或者是听到了什么。去协助治疗他的人又是中央医院的医生......”
“是秦挧桎让他们动了手脚？”
“或者是让他们帮忙带几句话。”白末用手抵着下巴，“还有秦筱雨的照片和通话记录，如果秦筱雨和秦挧桎同时拥有这些出行记录的话，他的话就不成立；通话记录也有可能是那台座机，当时并不在他的家里。”
“什么？”林芊芊愣住了。
“他们两家的座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不是连接电话线的旧式座机，是可移动的，虽然有点过于笨重，但是只要插上电源就可以用；所以......”
“所以这通电话，任何人都有机会打。”林芊芊懂了。
“但前提是只能用秦挧桎家里的那台。”白末继续说，“所以我们需要搞清楚那天下午，这台电话在哪里。”
“秦挧桎说他下午的时候刚做完手术，太累了在睡觉，是在说谎？”
“也许吧。”白末站了起来，他面前的拉面甚至没动。
“你不吃饭吗？”林芊芊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她就看了看自己的空碗，再看看白末那边没动过的面。
这个男人不是叫她来吃饭的吗？
“不饿。”白末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喂！”林芊芊觉得这人的心思比女人还难猜。
一夜无事。
林芊芊迷糊着在桌子上睁开眼时，他依稀看到白末站在线索墙前，但等她再闭上眼再睁开之后，那人影就消失了。
林芊芊觉得自己看错了，于是继续趴着睡觉，但是醒了之后找了一圈，白末确实不见了；自己的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
昨晚白末直接把车开回了警局，在一堆资料里面翻了很久，林芊芊坐他旁边跟着查，但没看一会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知道白末可能对这个案子有特殊的想法，但是.....他也不能扔下自己一个人出门去查案子啊！林芊芊在心底大骂，自己不方便开车，这下连早饭都成了问题。
她是不会告诉白末自己违规停车被同行贴了罚单，绝对不会！
她走下楼，站在警局大门口伸了个懒腰，正在考虑怎么吃饭的时候，一个人走到了她面前。
“你是？”林芊芊觉得这人有点眼熟，“秦诏欲？你来干什么？”
秦诏欲抬起头，眼睛里面全是红血丝，他说，
“我...我自首。是我，是我杀了小雨。”
“哈？”
......
白末坐在落地窗前，看落地窗上、被他贴得密密麻麻的照片和便签。
他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昨晚心血来潮翻了翻秦筱雨的朋友圈，发现了这台粉色的、秦挧桎买给她的笔记本电脑。
这个电脑是存在的，而且也确实是秦挧桎送给她的，然而这台电脑从秦筱雨的房间里消失了。
这条线索推翻了他昨天晚上构建起的推论。于是他回到了秦筱雨的家里，如果这台电脑没有在案发前被移出这个屋子，那么它很有可能还在这里，他找了一个小时，一无所获。
然后在他坐在落地窗前看这面他自己设计的线索墙的时候，林芊芊打来了电话，她对白末说：“秦诏欲自首了。”
白末的眉头拧了起来，他拿起手边的红笔，在线索墙的中心，用力地画了一个圈，然后打上问号。
他后退几步，看着这面繁杂的线索墙，所有的线索都被他用红笔指向了中间的地方，在那里，秦挧桎旁边的位置，是他刚刚画下的圈。
他转身推门离开了屋子。
白末回到警局的时候，同事们长舒了一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白末对大家都围在办公室不去审人感到奇怪。
“那个秦诏欲，感觉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林芊芊说：“他的语言逻辑很奇怪，我们问他手法和动机他都说不清楚，你进去看看比较好，不过别太刺激他。”
审讯室里，秦诏欲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白末在他对面坐下，他看着秦诏欲，说：“你杀了秦筱雨？”
“草。”林芊芊站在单透玻璃后的监控室里骂出声，“白末真是个傻子。”
果不其然地，秦诏欲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就激动了起来，他坐在椅子上疯狂地扭动，想要挣脱手铐但他只是无能狂怒。
“是我杀了小雨，是我杀的，我杀了她......”他不断地嘶吼，像发疯的野兽。
然而白末只是眼神淡漠地看着他，等他平静下来之后，他又问：“你为什么要杀秦筱雨”
林芊芊捂住了脸，她就不该让白末进去问。
秦诏欲再次发起了疯，但是白末站了起来，他打开了审讯室的铁门。
“白末！你干什么？”林芊芊隔着玻璃墙喊。
审讯室一共有5个摄像头，并且全都在拍摄状态下，以秦诏欲现在的状态，和他进行肢体接触很难说会发生什么，并且如果白末做出类似刑讯逼供的行为，可能会出大问题。
林芊芊冲出了监控室。
但白末只是抓住了秦诏欲的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你在害怕什么？”他问：“你在害怕，谁？”
秦诏欲看着他，满是血丝的眼睛里布满惊骇。
“你看到了谁？”白末抬高了声音。
秦诏欲的瞳孔在发抖。
“白末！你疯了！”林芊芊和几个同事冲了进来，拉住白末就往后拽。
白末松手之后，秦诏欲趴在了椅子上，一动不动。
白末盯着他，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再次抬头。
“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林芊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