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问题。对战双方是否决定了怎么个斗法?是比拳脚,还是兵器?是点到为止,还是生死决斗?”作为正直的仲裁者,张道士只负监督过程,判定结果。至于怎么斗,是约战双方的事情,仲裁者不得越厨代庖。
柳真与同为宗门弟子的林之杰接触过段时间,对其武学造诣确实很佩服。但与其对战,柳真还是有把握取胜的。楚元霸应该比林之杰要强一些,估计也强不了多少。“这次擂台约战是楚兄提议的。就交给楚兄决定吧,柳某没有意见。”
柳真所言自觉并无不妥,擂台之下的宗门弟子却认为他根本没把楚元霸当回事,于是纷纷高声叫喊,“楚师兄,跟他生死决斗!让这个姓柳的散修好好看看我们宗门弟子的厉害!”“生死决斗!”“生死决斗!”
台下高呼“生死决斗”,擂台上的楚元霸胸中血气翻涌,热血沸腾,“是的!绝不能丢了真阳门的脸面!一定要把散修牢牢踩在宗门弟子的脚下!”
楚元霸大声回复张道士,“我选择生死决斗!”
张会川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生死决斗,场上两人不限功法,不限手段,不限兵器,直至对方彻底失去战斗力或是死亡,决斗自然结束。胜者将得到贫道手中的所有物品。”柳真的实力张会川早已见过,楚元霸非要找死,他当然不会阻拦。如果能借助出事,给真阳门一点难堪,给高高在上的宗门弟子一点教训,正是张道士乐于见到的事情。
正午时分,观海城,观海广场擂台之上,道士张会川宣布,真阳门弟子楚元霸与散修柳真生死决斗正式开始。
第一次在无边竹海与人擂台决斗,柳真很谨慎,没有贸然出手。楚元霸不明柳真实力强弱,也很谨慎,以“五灵拳”先行试探。
“五灵拳”是真阳门的前辈名宿五灵尊者的成名绝学。五灵为虎豹猿狼鹰,拳法来自五灵捕食猎物时的猎杀技巧,拳劲刚猛,灵活多变。
柳真是刀客,不擅拳法。但没有出刀,仅以手刀应对。对如今的柳真而言,隐势未至大成圆满,手刀虽不及兵器,应付一下还是绰绰有余。
楚元霸的五灵拳刚性足,力道猛。为了稳住阵脚,避敌锋芒,柳真步步后退,但是手刀出手刁钻,专切楚元霸的脉门和各处关节。台下众人看来,柳兵似乎被楚元霸的五灵拳逼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只有身处战场的楚元霸才知道其中的憋屈。自己的拳法外在华丽显赫,却没有什么实际的效果,更未击中那个滑不溜秋的散修身体。
出拳越多,楚元霸心中越是不安。无奈之下,他悄悄在拳法中渗入了“真阳缠丝劲”,希望让柳真吃些苦头。
“真阳缠丝劲”是内劲心法,以气化丝,以缠化劲。在与对手接触之时,气劲突入,如网如丝,可以封脉锁穴,不知不觉让对手中招,甚至丧失行动能力。
柳真以手刀对敌,以退为进,已经占了上风。在他心里,所谓的宗门弟子不过尔尔。他忽略了宗门弟子的底蕴,可比散修深厚多了。当柳真左手刀正欲切至对手腕关节之时,楚元霸左右手虎口大张,疾速内扣成“十字擒拿”,右手迅速拿住了后退的手刀,真阳缠丝劲随即缠绕而上。仅仅一时大意,柳真的左手被封住了。楚元霸心中大喜,左肘直击面门,右手鹰爪侧抓胁下,左膝已蓄势准备踏上对手的胸膛。他仿佛已看到柳真在自己脚下哭泣求饶的样子。
擂台之下的天山冰凤双手掩住嘴巴,两个兄弟也面露惊慌。
左手被真阳缠丝劲缠住,柳真不敢慌张,上身急速后仰,双腿连环踢出,逼迫楚元霸回防。左脚落地后猛地发力,踏雪寻梅,瞬间脱离险境。同时,经无尽血体锤炼的筋脉自我爆发修复,左手也亦脱困。侥幸躲过这次危机,柳真不敢再轻视对手。右手一翻,黑云刀应声在手,“楚元霸,拳脚上你是伤不了我的。既然是生死决斗,那就兵器上见真章!”
再次见到这把黑刀,仲裁的张道士面色微变,不知姓柳的小子刀法可有进境?
手持黑刀的柳真,与之前相比,气质已是大有不同。隐隐约约的刀势释放开来,柳真如自带光环的神灵,气场强如山岳。
楚元霸也拿出了兵器方天画戟。他浸淫戟法十余载,在真阳门有小吕布之名,曾击败无数宗门弟子与散修。凭此戟在真阳门数百弟子中高居第十二位。
柳真见到大戟,已有应对之法。戟对刀,在于控制。一旦刀被锁住,甚至夺走,持刀者唯有引颈受戮。
黑云刀在手,柳真不再留手。拔刀式出,黑云斜撩而上,势随刀行,刀光流转,泛出奇异神彩。楚元霸不敢硬接,双足发力高高跃起,方天画戟顺势下劈,如大刀一样劈向柳真。柳真踏雪寻梅的速度比楚元霸更快,于高处下劈戟首,随之双足踏上戟杆,直逼楚元霸。楚元霸一掌击在戟杆上,将柳真高高弹起,随手一搓,画戟旋转起来。收戟,再次前刺,戟尖如旋直刺柳真胸口。柳真丝毫不退让,真气入刀,黑云刀隐隐发云,刀尖青芒乍现,直接攻入戟尖旋涡。楚元霸暗道不好,收戟不及,几声“咔嚓”声响起,伴随着数块金属碎片的掉落,方天画戟竟成了一根长棍。
赖以成名的兵器被毁,楚元霸的心也乱了。习武之人常有器毁人亡之忌,他也不例外。再想起原敬天让何三浪转告的话,楚元霸知道自己已经完了。此时他才明白,自己成了别人的枪,成了试探柳真虛实的那把枪。
兵器被毁的楚元霸已经失去了理智,毕竟,他不想死。可生死决斗是他自己的选择,武者宁愿战死也绝不求饶。然而,面对楚元霸毫无章法的攻击,柳真已经没有了动手的欲望。他不希望楚元霸死在自己手上。
当柳真格挡住楚元霸的攻击,一掌击飞没了戟首的长棍,顺势而上,以手刀击其后脑,楚元霸应声而倒。观海城中宗门弟子与散修的资源生死决斗,结束了。
毫无悬念。从张道士手中接过所有修炼资源的时候,老道士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与柳真轻声说道:“柳小子,你麻烦大了!”
就算老道士不说,柳真也知道。葛清玄说过,天武子说过,万山青也说过,自己手中的乾匕,就是所有麻烦的根源。怀璧其罪是不得已,就算自己把乾匕扔进面前的汪洋大海深处,麻烦仍然会找上自己。没办法,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今最大的麻烦是,与真阳门的冲突虽然表面上已经解决,其实矛盾更深了。看来,以后哥几个去竹海深处挖笋都去不了啰。
观海域擂台一战之后,柳真再也没见过楚元霸的身影。他其实也正在烦恼,根本没心情关心别的事情。就象现在,四个人又聚在一起开小会。议题只有一个,该怎么想办法去弄修炼资源?
今天四人小会的气氛还不错。江枫和方行武不再固执己见,毕竟他俩的实力与普通宗门弟子相比,还存在一定差距,为了灵笋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去冒险太不合算。所以,最终的商议结果是,柳真夫妻俩去竹海碰碰运气,两个师弟用剩下的资源好好修炼,尽快提升实力。柳真夫妻敢闯荡竹海,最大的倚仗就是其独特的轻功心法,如果打不过,逃是没问题的。
柳真心中有一把尺子,自己一个人起码可以和宗门的精英弟子相当。夫妻联手的话,基本上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只是这些话不好当着江枫和方行武的面说,总不能打击两位师弟的信心吧。
一切准备妥当,牵着媳妇儿的小手出发的那天天很非常好,天非常地蓝,媳妇儿非常地美,柳真的心情非常地好。
柳真选定一个方向,和媳妇儿一起跃上翠竹顶端,踏雪寻梅和玄光掠影相得益彰,全力疾驰而去。
无边竹海,竹海无边。夫妻俩全力疾驰大半天,前方依旧还是无边的竹海。令人意外的是,柳真第一次在无边的竹海中远远望见了一座竹楼。
不论是宗门弟子还是散修,无边竹海的修行者都生活在观海城附近,柳真从未听说过有人住在竹海深处。好奇心驱使着夫妻俩来到竹楼之前。
“不知哪位前辈在此清修?可否现身一见?”到了别人的地方,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礼多人不怪嘛。
一位身材修长,面带沧桑的儒雅书生走出竹楼,仅仅看了夫妻俩一眼,摆了摆手,冷冷说道:“你们走吧!我的竹楼不欢迎外人!”
既然主人不欢迎,柳真当然不会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便绕了道,径直离开。
待到夜色来临,跑了一天的夫妻俩不得不找个合适的地方休息。这时的柳真领会到了小须弥戒的重要性。要不是有它,在这竹海深处偏僻之地,哪有条件抱着媳妇儿温暖入睡?
第二天,从温柔乡醒来的柳真和媳妇儿服用了普通灵笋,补充了能量,继续深入竹海。
也许是夫妻俩的轻功速度够快,也许是别人进入竹海不够深入。不过半日光景,柳真夫妻俩眼前出现了一幅从未见过的奇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