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申冤
就在齐瑕前往衙门途中，苏南行已入宫向小皇帝奏报过，拿了圣旨带着衙差，准备在京中四处张贴长孙云淮所系被冤，幕后主犯实是定远侯府的告示。
齐瑕下马车，正与带着衙差出衙门的苏南行撞个正着。
虽说有圣旨和大理寺卿坐镇，但定远侯世子的地位，仍然叫那些衙差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都等着苏南行的示下。
但反而是齐瑕打量了他们一眼，先浮出轻狂笑容：“苏大人带着这些衙差如此目若寒锋、脚步匆匆，是要去捉拿罪犯么？”
苏南行虽看着他，但并不与他说话，命令身后衙差道：“犯人就在眼前，你们为何不将他拿下？”
那几个衙差得令，立即迈步上前，但动作仍旧是缓慢而试探的，神色也全然不似官差面对犯人，还是小衙差面对侯爵世子那般，显得畏惧而克制。
齐瑕假做吃惊，扭头看向身边陈羽：“你何时犯了法？还不认罪！”
陈羽漠然摇头。
“怎么，不是你？”齐瑕又看向车夫和跟着的小厮，高声审问道，“那么，是你们顶着我齐府的名头犯了罪？还不快向苏大人就地认罪！”
他如此张扬正义地质问了一番，又转脸对苏南行颇为大度道：“苏大人，虽然这些人都是贴身伺候我的，但你放心，只要他们真的犯了法，我齐瑕把他捆起来送到衙门，绝不包庇。不过，他们若是没有犯法，到时候还请苏大人您给个说法。”
这无非是威胁，苏南行心意已决，现在无论什么威胁在他眼中都不算是可以衡量的筹码。
毕竟此战之后，不是齐家倒台，阖府抄斩，就是喻家倒台，改朝换代。
无论是什么结局，都没有任何权衡以后局势的必要了。
“齐世子，你看好了，这是皇上的亲笔圣旨！”苏南行单手捧着圣旨，反手一放，将明黄刺眼的绸布豁然展开，推到齐珏眼前，“你陷害长孙云淮，刺杀太后宫中首领女官，杀人罪是一，构陷罪是二，现在齐府所有人都需要暂压审问，你可要抗旨？”
齐瑕看也没看那圣旨，冷笑一声：“小羽，去。”
几个衙差见陈羽冷脸上前，还以为他要做出什么不轨举动，连忙拔刀护住苏南行：“光天化日，你们要当街行刺朝廷命官吗？！”
陈羽指向衙门两旁支着的大鼓道：“我是要击鼓鸣冤。击鼓鸣冤也不行吗？”
几个人都不明白对方是要做什么，见苏南行也没有示下，便没有阻拦。
陈羽径直走到鼓旁，拿了鼓槌，奋力敲打起来。
他身材瘦削，光看身量还像是以前受苦发育不好的样子，但谁都没想到，他的力气竟然能把鼙鼓敲得震天响。
衙门本就与民居和街市相邻，这把鼓十几年都不见得被敲响一次，偏偏在满城流言风雨之时被齐府的人敲响，顿时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这样嘈杂热闹的场面径直比集市还要热闹，府尹徐翎立即就气势汹汹地赶了出来，他本事好奇是谁在公堂肃静地引起这么大的动静，但一看衙门前面苏南行和齐瑕双方剑拔弩张的气势，登时吓了一跳，连齐瑕现在是人犯也忘了，险些要过去打圆场。
等他走了两步，才恍然记起现在齐瑕是皇帝点名要抓的重犯，立即挺直腰板，大步向前：“苏大人，您这么快就将案犯捉拿到此了啊？”
齐瑕冷笑：“捉拿？本世子是自己过来，要向你京兆府尹申冤的！”
“伸冤？这……”府尹无措扭头看了看在府衙门口的陈羽。
齐瑕双手背在身后，义正言辞道：“大理寺卿苏南行说本世子陷害太傅长孙云淮杀害宫女，本世子就是要伸这一桩冤案！”
“这……”府尹双眼一瞪，惊骇道，“苏大人，您看？”
这样大的案子，本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府尹可以插手的。
苏南行没有任何别的反应，只是堆府尹吩咐道：“他既要伸冤，那你按流程办事就是。”
那府尹小心确认道：“那卑职就先草拟奏章，送呈大理寺？”
“恩。”苏南行点头。
本来是抓捕犯人，剧情却忽然急促变化，犯人当众击鼓鸣冤起来，京城里顿时炸开了锅。
苏南锦和苗薇薇人在家中，此刻正先收拾各屋的东西，准备能卖的卖，不能卖的送，以便过后离开京城能方便许多。
街上消息传到采买的人耳朵里，采买匆忙跑回来告诉外院的，外院的一听也吓了一跳，急忙告诉里院的，苏南锦正和苗薇薇清点东西，绿倚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还没站稳，嘴里先跑出句“大事不好”。
“别急，”苏南锦伸手把人扶稳，“气喘匀了说，出什么事了？”
绿倚哪来得及等气喘匀了，断续道：“少、少爷带人去抓齐世子，不成想和齐世子在府衙前面，狭路，相逢！”
“啊？”苗薇薇担心，“怎么了，难道两个人打起来了？”
绿倚快速摆手：“不，不是，是齐世子去的衙门，说咱们少爷诬陷他陷害长孙太傅，要打官司呢！”
“太好了！”苏南锦喜道。
绿倚和锦瑟吓了一跳，忙对苗薇薇道：“糟了夫人，咱们小姐不是被吓傻了吧？”
苗薇薇也笑起来：“的确是好事啊！”
“糟了糟了，小姐和夫人都吓傻了！”锦瑟急道，“绿倚，快把大夫请来！”
“什么呀！”苏南锦一把揪住两人，“这自然是件好事，我哥正想办法要把此案公开审理，现在齐瑕要告御状，他自己要一头栽进来，那这件事就不得不公开审判。”
苗薇薇点头：“是啊，这类涉及重臣公卿的案子一向是不公开的，现在闹得这么大，很有在衙门公审的可能，一旦公审了，那么太后想要借着这个案子生事，除去长孙大人的可能性就小了许多。”
“这么说，这反而倒真是好事了！”锦瑟眉毛一扬起。
苏南锦撂下清点单子道：“锦瑟，你继续在这清点。薇薇，咱们这就去衙门那找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