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面具人
沈兰舟许是渴久了，半昏半醒间把一叶水喝了个干净。
“够不够啊？”苏南锦留意到他起皮的嘴唇，喃喃自语，忖度着要不要再去倒点水来。
但是昏迷的人喝太多是不是也不太好？
万一要上厕所但是又醒不过来，岂不是会尿裤子？
昏迷中的沈兰舟似是为了避免尿裤子的尴尬，特别给力地倏然睁开双眼。
“啊！”苏南锦惊叫一声，猛然向后摔了个屁股墩。
沈兰舟第一时间伸手要去搂她，可惜肩膀和后背的伤都很深，这一动没能拉住苏南锦，反而把自己身上的伤口扯得再度裂开。
“嘶……”
苏南锦摸摸自己可怜的屁股，也顾不上疼了，急忙扑过去关心对方：“呀，又渗血了，伤口裂开了吧？”
沈兰舟皱着眉头，声音倒是听不出异样：“有药吗？”
“有！”苏南锦迅速从包袱中翻出小瓶，拔出塞子看着他。
沈兰舟和她大眼瞪小眼。
“脱衣服呀！”苏南锦语出惊人。
沈兰舟震惊得看她，然后不自然地偏移视线，低咳一声：“多谢姑娘，沈某自己便可。”
下一秒苏南锦的手就在他眼前挥了挥：“诶，你不是忘记我是谁了吧？你还救过我的命，你忘了？”
沈兰舟摇头：“不。只是你毕竟是个女子……”
“我都没嫌弃，你唧唧歪歪什么啊！别磨叽了，快脱！”苏南锦盯着他肩膀上已经染成鲜红色的绷带，语气也不由得严肃，“你看你都流了多少血，背上的伤你自己怎么上？医者仁心，管他是男是女。”
沈兰舟略略迟疑，他后背作痛，的确是自己无法触摸到的地方。
“那就劳烦姑娘了。”
苏南锦点了蜡烛，扶赤裸身上的沈兰舟到废弃的朽木桌旁坐下，伸手仔细地给他解下绷带。
他身上的伤大多是刀伤，危险的是大多都很深，伤口两边的肉因为雨水而发胀外翻，已经是重度发炎的状态，看着很是吓人。
沈兰舟能看见肩上的伤口，便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别动，”苏南锦拿镊子拍掉他的手，然后夹着棉花在酒中浸浸，提醒道，“会疼，你忍着点啊。”
沈兰舟轻笑：“这些刀伤都受了，还怕酒吗？”
苏南锦小幅度点头：“那就好。”
说话间浸酒棉花上了身，她手既快又稳，很快擦干了渗出的鲜血，准备给人上药。
但眼神一瞥见，她又发现伤口里还有些颗粒状的脏东西。
“怎么了？”沈兰舟看不见背后，但知道苏南锦长久地没有动作。
“你伤口深处还有东西，”苏南锦贴近，再度抄起镊子，仔细地将伤口撑开，然后精准夹出一颗小沙砾，“你看。”
沈兰舟偏头一看，没对背后有沙子表示怀疑，反而对苏南锦起了兴趣。
寻常姑娘，光是看见这样的伤口恐怕都要害怕，更别提做撑开伤口清理的事。
“跑的路上摔过，”他简略解释，“你的手很稳，但又没练过武，你学过医？”
苏南锦向不远处睡觉的苏南行和苗薇薇瞥去一眼，编造谎言道：“有点兴趣，所以学过一些，刚好还有些天分，因此学得还算不错。”
“只是学过一些？”沈兰舟惋惜，“若你自幼学起，想必当今江湖上已有了你的姓名。”
“说起来，你还不知道我真名吧，”苏南锦把他伤口重新包扎好，洗了手回到他面前郑重道，“重新介绍下，我叫苏南锦。你救了我一次，我哥哥救了你一次，这恩情就算扯平啦。”
“苏南锦，”沈兰舟只假做不知，将她名字慢念一遍，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光华灿烂、绚烂秀丽，锦字很衬你。”
苏南锦只当客套话来听，敷衍一笑：“兰舟寄天地，万水千山不可留。你行走江湖，不羁潇洒，兰舟二字也很衬你。”
“我是真心。”沈兰舟听出她回敬里的客套。
苏南锦无辜：“我也是真心啊，沈老板的生意做得这么热闹，人也是东边出现一下，西边晃悠一圈，这样潇洒又自在，可不就是兰舟么？”
沈兰舟不再与她在此事上纠结，转而向那边睡着的二人努努嘴：“他们是你的亲人？”
“我哥哥和嫂子，”苏南锦把火挑得更旺些，“我们一家准备到处云游，然后找个合适的地方做点小生意，定居下来。”
“一家人在一起，到哪都有家。”沈兰舟眼神有些飘渺。
苏南锦回想先前的事，不禁好奇：“你身边不是也有不少侍卫么？怎么今天会落单，还被人砍伤？”
她记得，沈兰舟功夫可是极好的，袖子甩甩，三两下就能打倒一大片人。
“我被下了药，”沈兰舟恨道，“武林盟主决战定在天堑山举办，我前去观战，不想途中被人暗算。”
苏南锦惊讶，上次半决赛怎么说也是去年的事：“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决出谁是盟主吗？”
“本来已经要结束，但半路杀了个怪人出来，竟然连败江湖榜上数位大侠，”沈兰舟并不避讳苏南锦，“不怕你知道，我的生意除了宝香楼外还有数家镖局，这些生意都不算平安生意，背后需要靠山。倘若此次武林盟主落入这个神秘人手中，江湖局面恐怕要起大变化。”
苏南锦对这些事没什么参与的兴趣，只有听故事的兴趣，但是她现在可有很多白捞来的钱放在宝香楼的产业里，她对钱可是很有危机感：“这人怎么会凭空出现？难道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人曾经见过他？”
沈兰舟有一瞬的沉默：“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见到此人的真面目。”
“他每次出现，脸上都戴着黑龙面具。”
面具人？
苏南锦断定：“这个人必然有人认识，不然他这么厉害，而且有想当武林盟主扬名立万的志向，为什么要戴着顶面具？这个人身份一定很特殊，如果真面目被人看见，会带来对他来说很坏的结果。”
沈兰舟目光认真：“我也认为如此，只是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