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天灾
暮春，春雨连绵。
正值流觞曲水祭春时节，外面街市上全都是出游踏青的人，一点小雨完全阻拦不了大家的热情。
苏南锦却根本都出不了门。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要装病。
该死的齐瑕！
简直是有病，把她给掳走都比这样好啊！
外面锦瑟和绿倚正在绣花，苏南锦百无聊赖地看着，心里也觉得无奈。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有没有被掉包，如果真的被掉包了，她们两个又在齐瑕那里过得怎么样。
唉……
真希望事情尽快结束。
苗薇薇忽然匆忙跑了进来：“小锦！”
“怎么？”苏南锦从床上坐起身，转身下床，“别着急，门框高当心摔跤。”
“不好了，这次是出大事，”苗薇薇刚说出几个字，眼眶就往外一个劲地流眼泪，“南行，应城，水灾……”
苏南锦心底一沉，连忙跑过去把人扶住：“你说什么？”
苗薇薇眼泪已经决堤：“应城发大水，南行正好和当地的官员前去河堤查看情况，没想到……现在音信全无，不知死活！”
几个字像是耗尽了苗薇薇此生所有的生命，她轰然跪了下去，膝盖在地板上发出震天的声响。
这几个字也犹如焦雷，直劈在苏南锦头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明明就已经……
“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苏南锦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
苗薇薇跪趴在地上不住啜泣：“千里加急的情报，皇上已经着急大家入宫，长孙大人现在也在宫内。”
“夫人，夫人这是怎么了？”锦瑟和绿倚断药进门，被她们两个的状态吓了一大跳，“小姐？”
绿倚搁了药急忙扶人起来：“小姐，这是怎么了，你们别吓我们啊！”
“我哥出事了，”苏南锦浑身发抖，“应城忽然决堤，我哥就在现场，现在人找不到了，生死未卜。”
“什么！”绿倚吓得直了眼，“怎么会这样，应城那儿不是奏报说可能会有水灾吗，怎么忽然间就这样了？”
苏南锦觉得呼吸都困难，她强压着巨大的悲伤，撑着桌子向站起来干些什么事，但环顾四周，无非是桌子椅子，全都是……
她现在在这，什么都做不了。
怎么办，怎么办。
“我要到应城去，”苗薇薇猛地一擦眼泪，起身站起来，“小锦你身体不好，你先留在这儿。我即刻启程去应城。”
“你去应城也不能下江去捞人！”苗薇薇坚决反对，“当地已经派人去救灾，薇薇，你若是去了，万一他们救回了我哥哥，结果你反而又失踪了，你让我哥哥怎么办？我在这里又会多担心啊！”
苗薇薇摇头，眼里尽是决绝：“不行，我一定要去。”
“我不会下江去找人，只是很多时候，你知道他在哪，离得近些，即便看不见，心里也会好受那么一点儿。”
苏南锦沉默片刻，她看苗薇薇眼里的光，便知道自己是阻拦不了的。
“好，”她点头，“那你一路都要小心，也不要一个人去，带上些侍卫走。”
苗薇薇走过来，伸手狠狠给了苏南锦一个拥抱：“我走了，你万事也要多和长孙大人商量，咱们谁都不要出事。”
苏南锦闭眼，落下泪来：“好。”
长孙云淮回来时，苗薇薇已经带着人离开了半个时辰。
他在朝中知道了应城的事，下朝便直奔苏南锦那处。
“怎么样？”长孙云淮脚步一顿，先问守着院门的侍卫。
＝侍卫叹了口气：“方才苗夫人来过，哭得很厉害，现在人在去应城的路上，苏姑娘情绪虽然也不好，但看着要比苗夫人好些。”
这番话却没有安慰到长孙云淮一星半点，反而让他更加担忧。
苏南锦不是一个情感外露的人，有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琢磨。
如果能哭出来，把这份悲伤宣泄出去，那反而说明不会有什么事。
若是没能哭出来，藏在心里，倒是更容易憋出问题。
他大步流星进门，刚进去就察觉到屋内的低气压。
宛如屋内上方有什么无形的担子，会把人压塌似的。
“人呢？”他用口型问。
绿倚指了指内寝。
长孙云淮点头，放轻了脚步过去。
屋内，苏南锦没有在床上躺着，而是坐在梳妆台前面，一动不动地发呆。
担心把她吓到，长孙云淮弄出了些动静。
“你回来了，”苏南锦转过头，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她语气急迫，站起来仰头看着男人，“朝廷里面怎么说？皇上呢？”
长孙云淮伸手先按住苏南锦的肩，让她坐下，然后自己蹲到她身前：“朝廷里现在也只知云城当地传过来的消息，不比我们知道的更多。”
知道她心里在牵挂什么，长孙云淮又道：“小锦，你相信你哥哥吗？”
苏南锦面容憔悴，神色脆弱：“我知道他轻功很好，但那是洪水啊。”
“是洪水，可你哥哥那样的人，是社稷的肱骨之臣，他判过多少冤案，救过多少人命，惩治过多少大奸大恶之人？这样的人，即便遇见天灾，老天爷也舍不得收他。”
“真的吗？”苏南锦眼圈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长孙云淮点头，伸手摸摸她的头发：“相信我，你哥哥和你嫂子一起平安回来。”
苏南锦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她伸手抱住长孙云淮，额头抵在她肩膀上，痛哭流涕。
“没事的，”长孙云淮轻轻拍打她后背，“一切都会好起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
苏南锦哭了大半天，哭得眼睛肿胀喉咙沙哑，才觉得勉强从悲伤里抽身。
一起来，映入眼帘的就是被自己打湿的一大片衣服。
……
“那个，我帮你洗了吧，”苏南锦觉得很不好意思。
眼泪鼻涕什么的，真的是……
“没事，”长孙云淮看她脸色好了不少，伸手掏帕子给她擦脸，“这些都不用你担心，先养好身体再说。”
外面锦瑟瞅着时机，端着药进来插话：“小姐，今天的药还没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