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匆匆那年（1）

　　2004年盛夏。

　　一个自小不学无术，河里摸鱼，树上掏鸟的假小子风萧萧终于考上了高中。风爸笑的嘴都合不拢，老风家为此连请了三天客。就在风爸即将请第四天的时候，风萧萧不负众望以一敌三揍了一直欺负表姐的街溜子，自己也进了医院，这才停止了风爸的炫耀。

　　风爸与风妈赶到的时候，不等风萧萧诉苦风爸上去对着风萧萧就是一顿揍，可没等踹上两脚，只见一青年大吼一声。

　　“放开我妹！”

　　风爸被一嗓子镇住，紧跟着三位脸上挂彩的青年就围着风萧萧关怀备至。

　　“大哥，没事儿，我习惯了。二哥，妥妥的，小事儿。”风萧萧看着怒视着亲爹的三哥，咧嘴一笑。

　　“这我爹，老风。那我娘。”

　　“叔叔，阿姨好！”

　　齐刷刷的三声震的风爸风妈一个机灵。风爸没想到，打架能打的拜了把子，临走时，三个小青年还不忘告诉风萧萧有事吱声，他们罩着她。

　　对于此事，风妈倒是觉得闺女能耐，天生好交友，将来绝对不会吃亏。但是对于风爸来说，却是整夜难眠，就连好不容易小憩上那么一刻，也做梦梦见了闺女成了西城一霸，手下坐拥一票小弟，胳膊上左青龙右白虎，搂着自己让他看：“爸，这是我打下的地盘。来，喝酒！”风爸一个机灵醒过来，立马做出决定，为了老风家的可持续发展，必需把风萧萧扔进那种一个月都不能回家24小时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的寄宿学校。

　　风爸争分夺秒，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用了半天就办好了手续，风萧萧在家撒了三天疯，终于在棍棒之下妥协。

　　开学之际，风爸与风妈两人自顾自的走着，说着，似乎到风萧萧的新学校旅游一般，都自动忽略了跟在身后自己拖着两个大皮箱的风萧萧。风萧萧满头大汗，吼了两嗓子，周围的人看向了她，但是她爹她妈却依旧自顾自的走。风萧萧无奈，继续向前走着。

　　就在风萧萧的小火山终于到达顶点，快要爆发之际，“我来帮你吧。”春风拂面、清脆可口的声音如甘泉一般飘进风萧萧的耳中。

　　风萧萧抬头，瞬间被眼前的女孩子吸引住。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沈寞，风萧萧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白白的皮肤吹弹可破，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头发，身上还香香的，尤其是身上穿的裙子，是风萧萧从小到大一次都没穿过的东西。想到自己身上的黑色半袖和藏蓝色休闲大裤衩子，风萧萧瞬间觉得自己像个村里出来的“土鳖”。

　　沈寞见着风萧萧满头大汗的拖着行李，伸出手帮助风萧萧提过其中一件行李。风爸风妈虽一路状似忽略自家女儿，但小疯子的一举一动却暗中时刻掌握着。

　　风萧萧见沈寞帮忙，咧嘴一笑，也不客气。

　　让风萧萧遗憾的是，自己与沈寞虽是同班却不是同寝室。

　　风妈在帮助风萧萧整理好床铺后，忍不住抹起了眼泪，风萧萧也是受到感染抱着风妈哭起来。风爸虽也有不忍，但未免夜长梦多，还是拉着风妈潇洒的离去。

　　夜晚，在每个离家的孩子为独自面对接下来的生活而哭泣的时候，沈寞则感受到一丝解脱。她终于，不用在那个充满压抑与束缚的家中生活了。

　　新学期开始之际，老师们便早有准备般来了一场摸底大考。这样，能让他们更快的知道，手底下这些崽子们的成绩到底如何。哪些苗值得助一助，哪些苗需拔一拔。

　　考场内，除了头顶嗡嗡的风扇便是刷刷的落笔声，不时夹杂着翻动卷子的摩擦声，风萧萧坐在课桌前举足无措，茫然四顾。最后，她把目光盯在了过道一侧的沈寞身上，“这位同学很靠谱”这是风萧萧的第一直觉。于是，风萧萧的眼睛，再不肯离开沈寞。

　　沈寞终于忍受不了风萧萧炙热的眼神，趁老师不注意，竟大胆的拿出考卷要与风萧萧交换，风萧萧瞪着惊恐的大眼睛，张着即将流下银丝的嘴巴，一时间不知所措。

　　“快点啊。”沈寞无视风萧萧，催促她快一点。

　　“你这么猛，姐妹儿，太牛逼了。”风萧萧秉着你敢出手，我敢接招的风格，迅速与沈寞交换卷子。

　　就这样，两人结下了“换卷”之情。

　　经此一事，风萧萧认定了够义气的沈寞，决定交下这个朋友。尤其是当成绩下来的时候，打小学数学就不及格的风萧萧，终于扬眉吐气得了个95分，只是她不知道，老师们早已练就火眼金睛，只是暂且放过。

　　未来深入了解的路还有很长。

　　不过风萧萧却是由此彻底赖上了沈寞。可对于沈寞来说，并不打算与风萧萧做朋友，对待风萧萧的热情都是漠然处之。

　　她们并不是同类。

　　与风萧萧关系较好的同学徐莉莉一贯看不上沈寞高高在上、清冷的姿态，对沈寞开始处处针对，私下散播沈寞的谣言。

　　沈寞性格孤傲，不善言辞，但说起话来总是轻声细语、柔柔弱弱，因着青春期的缘由沈寞经常被班里的男生调戏，由此被女生厌恶。下课的时候，总是有很多女生喜欢聚在一起模仿沈寞说话的语气，甚至讽刺她故作姿态，矫揉造作。

　　本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男女之间朦胧的情愫悄然而生，沈寞一人博得了班里众多男生的关注，一种名为“嫉妒”的心思使得大多女生团结起来。

　　风萧萧因为得了沈寞的恩情，一直将沈寞当作朋友。如果说还有私心，那么风萧萧想着，要将沈寞的卷子一直抄下去。

　　风萧萧就那么乐此不疲的围绕在沈寞的周围。沈寞不吃香菜，风萧萧便将菜里的香菜都处理掉。沈寞不喜欢吃辣，风萧萧从来不在饭堂点辣菜。沈寞吃鸡蛋只吃蛋黄，风萧萧便只吃蛋清。

　　人，不管是对友情还是爱情，有时候往往难得，才会紧追不舍。而沈寞，就那么习惯了风萧萧肆无忌惮的闯进自己的生命中。尽管沈寞在风萧萧面前如高山仰止，衬的风萧萧如跟屁虫一般，但暗地里为了与风萧萧相伴，沈寞特意恳求风萧萧的舍友同意与自己交换床位。

　　这一切对于风萧萧来说是欢喜，对沈寞来说却是认定。

　　认定，只她风萧萧一人。

　　她们会在黄昏时刻去操场的跑道上看夕阳。会在下雨天的操场上肆意奔跑。会在夜里挤在一张宿舍单人床上听着“张震讲鬼故事”相拥而眠。会在脸上擦上厚厚的增白霜装病偷跑出校外，虽然不会做什么，但总觉得赢了老师，就算溜出去走走，也是宣告了自己的胜利。

　　女孩子之间的友情向来如此，彼此需要又彼此攀比，彼此模仿又力求不同。沈寞剪了和风萧萧一样的短发，风萧萧学会了画眉和涂香水，也学着沈寞的衣着第一次穿上了裙子，想要留起长发。

　　日子不觉间过去，风萧萧与沈寞的关系越发密不可分。而沈寞在收到班里大多数男生情书的同时，终于触碰到其她女生的“利益”。一向视沈寞为敌人的徐莉莉再也无法忍受，决定给沈寞一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