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领头看到老夫人和宋良将行了一礼,对着宋十十说道:“多谢宋二小姐,这些是奴才的一点心意。”
宋十十点了点头,看着他们流水似的把各种美味端了进去。
“大人,这出来一趟要费不少功夫吧,有劳你了。”宋十十客气地说道。
领头笑着摇了摇头,“摄政王宽厚,所以这才能出来。”
宋十十点了点头,猛的又听到魏枳的名字,还有些不适应。
“既然如此,那奴才就先告辞了,宫里还有不少事情。”领头准备离开。
宋十十连忙送他。
等回来时,便宜祖母和便宜爹还站在外面等她,她愣了一下,说道:“祖母,外面有些冷了,快进去吧。”
三个人一起进了屋子,满桌子的美食用满汉全席来形容丝毫不夸张。
宋十十已经派人去叫宋子笙过来了,至于宋水音,她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她们母女二人贪心不足蛇吞象,竟然把主意打到老夫人身上,死一万次都不足为惜。
老夫人听到她吩咐糯米去叫宋子笙,知道她没有要叫宋水音的想法,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许了。
转过头来对着宋良将说道:
“这次回来,能待到什么时候?”老夫人语气缓慢地说道,可以听出她声音中掺杂着喜悦之意。
宋良将放下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等摄政王的旨意。”
宋子笙来的时候,老夫人还在拉着宋良将说话,见他进来,几人都落了座,准备开始吃饭。
宋子笙坐在了宋十十的下首,整个人面色红润了许多,只是还是沉默寡言,坐在那里,静静地吃着自己面前的菜。
宋十十拿着筷子吃的不亦乐乎,耳朵却悄悄竖起来,听着她们的谈话。
老夫人叹了口气,儿子刚回来的喜悦感也冲散了不少。
君有令将不敢不听。
身为离国的大将军,他的身份不仅仅是孟氏的儿子,也不仅仅是宋十十的父亲,他有着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离国的无数百姓有了他在边界镇守,才有了如今的安宁生活,他值得人们敬仰。
可是对于孟氏来说,他实在不是一个好儿子,没能长伴在她膝下,老了还在不断地记挂着他的安危。
宋十十心里没多少感觉,她上一世是孤儿,所以哪怕没有宋良将她也不会有多么多的情感。
宋良将抿了抿嘴,也知道自己亏欠这个家太多。
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快吃饭吧,看你在外面这么久,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人都憔悴了不少。”
老夫人夹了一些宋良将爱吃的菜放到他的碗里,试图让氛围不那么伤感。
“你看看我,你才刚回来,我们应该开心才对,是吧,二丫头。”
突然被点名的宋十十连忙停下筷子,恭恭敬敬地放好筷子,这才用力点了点头。
起身帮宋良将斟了杯酒,自己端起一杯茶水来:“今天女儿以酒代茶,恭迎父亲回府。”
宋十十站在那里,脸上笑意盈盈,已经逐渐长开的五官很是明艳。
宋良将心里满意,脸上却不显,神色淡淡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夫人笑了笑,说道:“子笙也敬你父亲一杯吧。”
宋子笙一愣,整个人有些拘谨,宋良将几乎缺席了他这十几年,他对于这个父亲完全是陌生的。
宋十十轻轻拽了拽他的胳膊,提醒他,他仿佛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准备给宋良将倒酒。
宋良将神色淡淡地把酒杯递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又或者宋良将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太过于严肃,宋子笙倒酒时一半多都撒在了外面。
见状宋十十瞧瞧看向宋良将,后者并没有表现出不悦。
依旧面无表情。
宋子笙也是以茶代酒,喝完以后连忙坐了下来。
老夫人却微微皱了皱眉头,以往宋子笙虽然沉默寡言,但是没有这么拘谨,莫非是对良儿有什么不满?
这也难怪,良儿没有陪着子笙长大,父子之间生分也在所难免。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声哭泣的声音,听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般。
宋十十吃完筷子上夹得菜,淡定地放下了筷子,看来,这顿饭是吃不安宁了。
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宋水音。
她应该是听说父亲回来了,一家人吃接风宴又没有叫她,这才过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吧。
宋良将却微微皱起了眉。
不多时,宋水音进了屋子,直接对着宋良将跪了下来。
她先是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人,确实是宋良将,他真的回来了。
宋水音却心里恨得牙痒痒,她明明也是父亲的女儿,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凭什么吃饭不叫她?!
宋十十玩味地看着跪在那里的宋水音,撇了撇嘴,这衣服都破了好几个洞,这小婊渣又要来那一套了。
果不其然,宋水音抽噎地说道:“父亲,你总算回来了,女儿好想你。”
宋水音哭的梨花带雨,娇艳的脸上满是泪水。
看起来很是惹人怜爱。
“你是……”
宋良将皱着眉头,显然没认出这个人是谁,又为何叫自己父亲。
他的脑海里实在是想不出来有这么一个女儿。
宋十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努力抿着嘴,生怕忍不住笑出声来。
宋水音较好的面容差点裂开,哭的更大声了,“父亲,我是水音啊,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记得我了吗?可怜我娘亲前几天走了,她还念叨着父亲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宋良将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印象里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个妾室,可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已经几乎忘记了。
宋十十不由得心里啧啧,这也不能怪宋良将,毕竟当初沈姨娘也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法子才爬上了他的床,哪怕后面怀了宋水音,宋良将都没有再去过她的院子。
可以说,宋良将只不过见过她一两面而已,还是尚在襁褓中的她。
所以宋良将不知道她是谁很正常。
可宋水音心里越发恨了起来。
宋良将半晌才开口:“起来说吧。”
宋水音只觉得心里心里凉了一半,有什么是比自己的父亲根本不记得自己更让人绝望呢?
宋水音抽抽噎噎地跪在那里,不肯起来:“还请父亲还我娘亲一个公道,我不想让娘亲含冤而死。”
此话一出,老夫人的脸色立刻变了,把筷子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
宋水音吓得打了个机灵,还是挺直着身子,目光没有丝毫躲闪,看着宋良将。
宋良将皱了皱眉,看了眼老夫人,恭敬地说道:“母亲,发生了何事?”
老夫人脸色很是难看,但是看到宋良将还是先问自己,这才好看了些。
“沈姨娘做了什么好事你难道心里不清楚?”
老夫人拿起手边的茶杯,直接扔到了宋水音脚边。
宋水音吓得脖子一缩,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我知道祖母不喜欢我,孙女也没有怨言,可是祖母没有任何证据,就把娘亲关起来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娘亲也不会惨死在大火里了。”
宋水音说的哀戚,脸上都是泪水,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老夫人气的脸色难看的很,抬起胳膊指着她,倒显得她咄咄逼人了。
宋十十连忙站起来帮老夫人顺气,便宜祖母的身子一直不是特别好,可别再气出什么毛病来。
老夫人在宋十十娴熟的手法之下,终于气顺了些,可还是气愤地看着宋水音。
“老身说的话难道不算证据吗?难不成非要老身死了,才能证明你娘亲做的那些好事?”
老夫人话说的很激动,似乎没想到,她以前对宋水音也不错,哪怕把沈姨娘关起来,明明知道这里面她也参与了,可是念在她是将军府的子嗣的份上,没有挑破。
没想到宋水音会直接倒打一耙,竟然跑到自己儿子面前告起自己的状。
宋水音一边哭着,还是不甘示弱,她已经说道这种份上了,根本没有退的余地了,若是这时候退缩了,那就代表自己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父亲,请您明查,孙女没有责怪祖母的意思,只是希望能够给我死去的娘亲一个公道。”
宋水音说的很是可怜,就连宋良将一时都有些犹豫了,他是个莽夫,已经多少年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了,突然来这么一出,直接不知所措了。
一边是自己的母亲,一边是女儿。
宋十十心里冷笑,宋水音今天这算盘全是打错了,宋良将怎么可能会为了她跟老夫人翻脸?
果不其然,宋良将面对宋水音的哭泣只是犹豫了一瞬,继而说道:“母亲照顾将军府这么多年,她没有理由去针对你娘亲,这件事定然有什么误会。”
宋水音闻言,低垂着的脸上满是恨意,心里愈发不甘心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宋十十可以得到祖母的宠爱,凭什么她只是个庶女,凭什么父亲不肯信她?
宋水音起身,“女儿知道了。”
她知道,再说也没有什么用,她本来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她的背影看上去很是单薄落寞。
身上的裙子破了很多洞,有些地方都是打的补丁,对比之下,宋十十身上穿的衣服可谓是华丽至极。
绸缎是宫里赏下来的,针法也很是精致。
可宋良将根本就没注意到,只是宋水音有些落寞地背影让他心里有些不忍。
宋十十看到他在盯着宋水音的背影看,心里还是谈了口气,希望父亲不要被宋水音给骗了。
祖母虽然在父亲的心里地位不同,可是以祖母的脾气,是不会跟父亲解释太多的,恐怕父亲真的会对祖母生了嫌疑。
想到这里,宋十十叹了口气:“父亲,请你责罚女儿。”
宋十十突然跪了下去。
老夫人本来正在生气,看到这一幕,顿时不知道宋十十要干什么。
“你这是做什么?我为什么要责罚你?”
宋良将皱着眉头说。
宋十十脸色很是愧疚地说道:“女儿骗了你。”
此话一出,几人皆是一头雾水,宋十十继续说道:
“父亲前面问女儿祖母身体如何,女儿骗了你,祖母的身体前阵子一直不好,因为有人一直想害祖母,祖母吃的食物里面都被下了慢性毒药,就连屋子里摆的话都是有毒的。”
说到这里,宋良将脸色直接黑的像是锅底一般,有些担忧地看了眼老夫人,说道:“母亲,她说的是真的吗?”
老夫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默认了宋十十说的一切。
宋十十这才继续说道:
“刚刚大姐姐说的那些,实在不是祖母的错,祖母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女儿发现不对,在祖母的食物上格外留意,这才发现了不对,祖母身体慢慢好了以后,没想到沈姨娘变本加厉,在女儿去参加狩猎宴的时候,要直接毒死祖母,好在祖母留了个心眼,这才没让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得逞。”
宋十十一口气说完,看着宋良将的神情,知道自己说这些说对了,果然,宋良将紧紧握紧了拳头,脸上的愤怒没有丝毫掩饰。
老夫人没有打断宋十十的话,宋十十隐瞒了自己发现的事情,都说成是老夫人自己留了个心眼,倒是让老夫人又对她多看了一眼。
宋良将气的说道:“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敢做这样的事情。”
“父亲,大姐姐如此笃定沈姨娘没有做过,一口咬定是祖母在冤枉她,女儿都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沈姨娘做的这些好事?”
宋十十愤愤不平地说道,似乎是在替老夫人抱不平。
可是她心里清楚,不过是让宋良将对宋水音多一点隔阂罢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个父亲虽然在战场上骁勇善战,但是处理宅里府里这些事,是真的一窍不通。
“母亲,儿子不孝,让你受苦了。”
宋良将直接跪了下来,对着老夫人磕了三个头。
老夫人叹了口气,把他扶了起来,说道:“好在十十长大了,能替我分担一些,我也乐得清闲。”
宋十十嘴角抽了抽,他们两个是不是忘了什么?她还在这跪着呢,咋就没人叫她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