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笙果然变了许多,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宋十十投去赞许的目光。
突然反应过来:“她呢?”
宋十十口中的她,自然是指老夫人,或许是有了隔阂,并不想称呼祖母。
宋子笙有些锐利的眼神朝着别的方向看过去,一边小声说到:“青云已经护送祖母去了在离城的别院。”
宋十十愣了一下,她倒是也记得,将军府在离城还是有一些产业的,其中最大的便是离城的别庄。
“走,我们也过去。”
宋十十低声说道,准备带着宋子笙离开。
宋子笙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
突然,宋十十想起来:“那别庄是母亲的嫁妆?”
宋子笙没想到她会突然开口,但还是点了点头,不明白宋十十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宋十十点了点头,心里了然。
怪不得还留了这么一个后手,那个别庄向来沈姨娘也不知道会有这么一个产业,想来是一直攥在老夫人的手里的缘故。
两人借着夜色,悄然离开了将军府,不多时,将军府亮了起来,传来了宋水音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说什么?!老夫人和宋子笙都被救走了?”
侍卫下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宋水音脸色气的狰狞,手紧紧捏住椅子扶手,看起来气到了极点。
“还不快去告诉娘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宋水音生气地皱着眉头看着面前跪着的侍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只能问娘亲还有什么办法。
手里没有老夫人和宋子笙两个筹码,还要怎么把宋十十引出来。
宋十十一天不死,难解她心头大恨。
宋水音气的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摔倒了地上。
另一边,暗一回到将军府时宾客已经都散了。
院子里还是一片喜气,红色的蜡烛,红色的窗花,处处张贴的喜字。
到处红彤彤的,除了魏枳那张阴沉地脸色。
“爷,王妃让属下回来找你。”
魏枳冷着脸站起来,看起来心情并不好,也是,任谁新婚夜,新娘不在房里,还会很高兴。
“她去哪了?”
魏枳冷声问道。
暗一额头冒出冷汗,这……
“爷,属下只知道二小姐回了将军府,后面的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他能感受到面前的人浑身散发出来的怒气更深,果不其然,魏枳怒道:
“本王让你保护好她,谁让你回来的!”
暗一心里有苦说不出,有些委屈地小声说道:“爷,是……是王妃。”
此话一出,魏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着袖子准备往外走。
突然被黄禾拦了下来:
“爷。你直接出去会被有心人发现。”
黄禾的意思显然是不想让魏枳出去,可是魏枳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停下脚步。
黄禾咬了咬牙,没有再说话,心里倒是对宋十十更加不满:
才新婚夜就到处乱跑,只知道给爷添麻烦。
若是明日里太后和朝臣知道昨晚王爷和她没有洞房,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本王给你一个时辰,若是找不到王妃的踪影,你也不用回来了。”
魏枳冷声说道,显然是对着暗一说的。
暗一心里叫苦不迭。
早知道是这样,那会就算打死他,他都偷偷跟在王妃后面。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王妃不知道去干嘛了,自己只能苦命地出去找。
离城那么大,他一个时辰根本不够用。
宋十十带着宋子笙,出了将军府,朝着离城的别庄飞奔而去。
可是,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倒地声和一声闷哼。
宋十十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朝着身后看了过去。
“怎么了?”
当她看到身后之人时,连忙往后面走过去,把昏倒在地的宋子笙扶了起来。
宋子笙已经彻底昏迷了,任由宋十十把他扶起来,都没有要醒过来的痕迹。
宋十十大约检查了一下宋子笙的伤势,心里不由得抽了一下。
胳膊上。腿上。甚至后脑勺,都有伤口。
最深的伤口都看到骨头了,可是宋子笙愣是没有出一声。
宋十十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看着他脸色苍白,索性直接背到背上,速度也慢了下来,继续往别庄赶过去。
这个点已经没马车了,将军府如今在宋水音和沈姨娘手里。她也没法用将军府的马匹。
当暗一找到宋十十时,顿时松了一口气,从她身上接过了宋子笙。主动背了起来。
宋十十的后背不只是冷汗还是宋子笙的血,总之湿透了,整个人也有些疲惫。
这具身体真的有些拉胯。
好在不用背宋子笙。她前进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暗一帮宋十十把宋子笙放下以后,就去给魏枳送信了。
“王妃,黄禾大人让属下告诉你……”
暗一的神情有些犹豫,似乎很难开口。
宋十十挑了挑眉,看在今晚比较顺利的份上,她随口问道:“说了什么?”
似乎因为她问了,暗一咬了咬牙,一口气说了出来:“黄禾大人说,让你明日天亮前赶回将军府,不然王爷不好跟太后交代。”
此话可以说有些露骨了。
一般宫里都会派人来取成亲之日的落红,若是宋十十不回去,明日又该怎么交代?
可宋十十从来没经历过这些,自然不明白黄禾的意思,只觉得心里有些烦躁。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宋十十皱着眉头下了逐客令。
暗一欲言又止地退了出去。
宋十十进别庄时观察了一下,整个庄子种的都是一些时令蔬菜。
庄子看起来挺大的。
怪不得将军府明明一向清廉,但还是能管的起一大家子的穿衣吃食。
床上的人传来闷哼声,才把宋十十的思绪拉了回来。
连忙上前把宋子笙的外衣脱了去,青云在隔壁,照看老夫人。
宋十十看着宋子笙有些精瘦的身子,下定决心要给他好好补补,身上肉也太少了。怪不得这么弱。
心里虽然吐槽宋子笙,可是宋十十并没有看轻了他。
若是今晚没有宋子笙在,估计她就要翻车了。
想到这里,给宋子笙包扎的动作也轻柔了一些。
给他包扎好以后。宋十十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隔壁走去。
老夫人还没睡下,知道宋十十带着宋子笙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可是又想起自己对不住宋十十,也不好往前凑。
门被推了开来,宋十十走了进来,依旧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老夫人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开口说道:“子笙怎么样了?”
宋十十语气平淡地应到:“已经没有大碍了。”
站在一旁侍候老夫人的青云顿时松了一口气。
当时公子命令他带着老夫人先离开,天知道他心里有多担心公子,如今听到公子平安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夫人脸色也好看了些,嘴里不住地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说完,又看向宋十十:“好孩子,今天多亏了你,让祖母看看你受伤了没。”
她站的离老夫人并没有多远,老夫人伸手想要拉住她的胳膊,被她不着痕迹得躲开了。
面无表情也好,语气冷漠也好,其实心里在听到老夫人关心她地那句话时,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趁着老夫人朝她伸出手。还没来得及放下,直接握了上去,
摸上了老夫人孟氏地脉搏。
确定了她只是没吃饭,再加上当时地牢里很潮湿,有些发烧。
这才放下心里,随口对青云说了药方,让他记下来,天亮了去抓药。
青云连忙应了下来,有些犹豫地问道:“二小姐,我们公子需不需要抓些药来?”
公子当时全身是血,看起来受伤很重,若是不吃药,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宋十十摇了摇头说道:“放心吧,他不会出问题,我先离开了。”
说完,不等老夫人说话,直接迈着大步离开了,只留给两人一个挺拔的背影。
看的老夫人直叹气。
对着青云道:“你既然担心,就去看着你主子吧,老身要睡了。”
青云脸上一喜,连忙应了下来,朝着宋子笙的房间走了过去。
看到宋子笙虽然脸色苍白。可是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这才放下心来,生怕宋子笙晚上会突然发热,有个三长两短。
直接坐在他的床边守着他。
当宋十十回到摄政王府时,魏枳的脸色黑的可以用锅底来形容了。
他面色阴沉,看起来仿佛要发怒的样子,看到宋十十进来,直接劈头盖脸地怒道:“王妃当真好本事,直接把本王的人支走,知道的以为你是有把握自己能行,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妃出去见情郎!”
宋十十本来就心情烦躁,魏枳突然说这些话,心里顿时升起了无名之火:“王爷若是不想看到臣女,大可以去别的房间睡,犯不着在这里看到臣女生气。”
她知道魏枳是气她把暗一给派回来了,可是今晚她差点丢了小命,实在没有心情卖好脸色。
所以直接怼了回去,魏枳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可理喻!”
魏枳冷哼一声,扔下这一句话,直接离开了房间。
路过宋十十的时候,也不知有意无意,直接撞了她的右肩一下。
宋十十顿时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的龇牙咧嘴。
奶奶的,好不容易包扎好不流血了,被撞得这一下。恐怕直接伤口撞裂开了。
听到宋十十的闷哼声,魏枳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朝着她看了过去,后者疼的弓起了腰,另一只手扶着胳膊,看起来疼的很厉害。
不自觉的,魏枳的心软了下来。看着宋十十这副模样,抿了抿嘴,直接打横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又不知道去哪拿出了一个剪刀。
宋十十心里暗骂魏枳色狼。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那码字事,简直不害臊!
当魏枳那些剪刀靠近她的时候,她直接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要是对方敢来硬的,她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让他得逞了。
宋十十心里暗暗想到。
身子慢慢朝床里面移动。
没想到魏枳直接拉着她的小腿,把她拉了出来,一剪刀对着她的胳膊下去。
胳膊上沾着血污的衣服碎片直接落了下来。
宋十十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特么疼!
那衣服已经粘在了手上的血肉上,魏枳直接扯下来,那疼痛可想而知。
宋十十忍不住疼的痛呼一声,想要挣脱魏枳的胳膊。
可是伤口还没处理,魏枳哪里肯让她逃脱自己的手掌心,手下拉着宋十十小腿的手更加用力起来。
宋十十知道魏枳没有恶意,也尽量不再挣扎。
毕竟实在是太痛了。也不是她不配合的原因。
等魏枳把胳膊受伤的地方的衣服都清理了,露出了雪白的普通莲藕一般的胳膊,只是那胳膊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往外翻滚着,还在流血。
宋十十看着自己的伤口,莫名的鼻尖算了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向来怕疼,如今伤口这么深,本来想自己忍着清理了,可谁知魏枳直接强硬地帮她处理了。
可特么的她自己处理好歹没那么疼啊!
魏枳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到两眼泪汪汪的宋十十,叹了口气,起身,到桌子旁把桌子上的点心端了过来,放在了宋十十面前。
宋十十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不说话,才拿起了一块点心放在了嘴里。
往日里只见她看到吃的就笑的十分开心,所以魏枳直接把点心端了过来。
宋十十果然一口一口吃着,嘴巴塞的鼓鼓的,看起来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殊不知宋十十心里正在不断地腹诽。
心里也盼着魏枳快些离开。
她跟他不过是合作关系,难不成还真的要睡在一个房间里?
可魏枳显然没有打算要走的模样。
等看到宋十十把点心吃完,又递给她一杯水,看着她喝完,竟然直接把屋子里的蜡烛给熄了。
屋子里突然一片黑暗。把宋十十吓了一跳,往床角缩了过去。
听到魏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离得床远远的:
“王爷,既然王爷想睡这个房间,那臣女就先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