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笑了一声,继续道:“大宋淳化四十七年,观棋居士徐太甲于北海约战天下棋道高手,共十一人,观棋居士徐太甲以一手大春秋定式,将这十一人全部斩落,从那以后,天下便只有一个国手,观棋居士徐太甲。”
徐太甲闻言,轻笑了一声,也赞叹夸奖道:“我素问陇右有一青年才俊,姓秦名观字少游,他天资聪颖,下笔成章,博闻强识,才艺兼备,允文允武。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秦观听后,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长叹道:“徐前辈过谦了,此话一出实在是羞煞我也!你瞧这满院的天才人杰,我秦观又有何德何能承受此等夸夸之语?这岂不是不叫人贻笑大方吗?”
说罢,这位如玉般的温润君子,回头指了指沈白,卓小凉以及沈司空。
卓小凉见此,一把搂住秦观的肩膀,指了指天上的月亮,笑了笑,大声道:“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秦兄啊,你又何必如此自嘲?陇右俊才百千万,一见秦兄便成空!”
“嘿嘿,要说这满院天才人杰,我卓小凉可算不上,我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破军境。秦兄你早已远远超过我,你可是个搬山境,是我将要努力追逐的人影啊!”
秦观闻言,摇头笑了一笑,对卓小凉缓缓说道:“卓兄弟,我虽是搬山境,但这天下搬山之境何其多也?如过江之鲫,武道最后看得还是那上三境,不入上三境,终是蝼蚁也!我此时不过是一只大点的蝼蚁,你可千万不要将目标定在我身上!”
卓小凉大笑一声,缓缓开口道:“既如此的话,秦兄便成为那上三境!如何?”
秦观闻言,怔了一怔后,轻笑了一声,接着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卓兄弟之言,秦观记下了!”
卓小凉见此,赶紧还了一礼。
王元道听着两位少年的交谈,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少年人就应当如此!少年人就应当志存高远!正所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夫志当存高远!
徐太甲见此,眼珠忽地一转,有了一个好想法,他大笑了一声,对白露院内的众人说道:“今日你们四人能聚到一起,乃是你们之间的缘分亦是你们之间的缘法。你们四人皆是天才,前路虽不同,有崎岖不平者,有顺风顺水者,但想要的果却都是好的。”
“不如你们四人在此做个约定,由我和王府君作见证。十年后你们四人再来这北地一聚,到那时临江凭吊,怀古伤今,悲春伤秋,感悟万物,岂不美哉?”
红裙少女沈司空闻言,乐开了花,欣然神往。
卓小凉闻言,格外喜欢热闹的他,露出了一个爽朗地笑容。
一袭青衫的秦观闻言,略微思索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袭蓝衣的沈白闻言,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冷着脸寒声说道:“不去,无聊!”
徐太甲被呛了一句,顿觉十分尴尬,他讪笑了一声,道:“不去那便不去,此事作罢,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沈白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明月,忽地皱了皱眉,接着摆出了一副逐客的架势,对众人说道:“时间不早了,还请几位离开,我这里还有一些事儿,舍妹也要休息了……待明日辰时我沈白自会去长宁司!”
说罢,沈白挥了挥手,“哗”地一声白露院的大门被打开了。
众人见此逐客的架势,不由得皱了皱眉,王元道忍不住轻咳一声,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未等他说,便被徐太甲一把拽走了,两人酿酿跄跄地出了白露院。
卓小凉和秦观两人见此,拱了拱手,笑道了一句“告退”,也珊珊离去。
当真是世事无常,前一刻大家还相谈甚欢,下一刻就话不投机。
此时白露院内只剩下沈白和沈司空。
沈白轻笑了一声,笑道:“司空,你快去休息吧!”
沈司空摇了摇头,道:“姐姐,我不困!”
“你困了!”
“姐姐,我没有困!”
“好吧,那就是我困了!”
说罢,沈白揉了揉眼睛,故意打了一个哈欠,朝屋里走去。
沈司空见此,一个纵身拦住了沈白,她皱紧眉头,不解地问道:“姐姐,你刚才为何拒绝?又为何逐客?”
沈白笑了笑,伸出双手温柔地抚平了沈司空皱着的一双柳叶眉,缓缓说道:
“司空啊,姐姐都是为了你好。以后记得离他们远一点,咱们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沈司空闻言,怔了一怔,她举起手中那枚紧纂着的如意子,问道:“赠出了这种宝贝?难道还不能与之交心?”
沈白闻言,摸了摸沈司空的头,笑道:“将欲去之,必固举之;将欲夺之,必固予之。将欲灭之,必先学之。”
“况且这枚如意子也不是他徐太甲白白给的,这是买命钱,这是姐姐用命换来的。所以,我们不欠他的,这枚如意子你放心用便是。”
“我们和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那个说话有些浪荡的少年,叫卓小凉。方才你也听到了,他的师父是苏子和霸王。那个温润如玉,如孤竹般的青年叫秦观,乃是世家子,秦家乃是陇右第一豪门。”
“与他们相比,你我只不过是一根努力求活的草芥罢了!司空啊,姐姐的命不值钱,只能为你换上一枚如意子。不过这枚如意子可以护佑你到上三境,如此想来我这条命也很贵啊!我不仅没有亏了,甚至还大赚了一笔。”
“司空啊,你一定要努力修行,突破到上三境,完成听语阁八百年的期望,将那座大阵勾勒成功。”
“我们没有靠山,便要成为靠山!”
沈司空闻言,狠狠地摇了摇头,她目中含泪,一边抽泣一边更咽着道:“姐姐,我不要这枚如意子了,不要你拿命去换,我只想要你活着。什么上三境不上三境的我不在乎,我只要你永远陪伴在我身边。”
沈白笑了笑,伸出手指轻轻地刮了刮沈白的额头,说道:“好了司空,不要哭了,哭了可就不好看了。你呀,也不要担心,姐姐也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姐姐也舍不得你,再说姐姐可是很惜命的。”
“司空你呀,快进屋,早点睡觉,今天你可是差点给姐姐惹了大祸,以后做事一定要稳重,可不要再胡乱带人进来。”
沈司空轻轻地点了点头,擦了擦通红的眼睛,抹了一把眼泪,伸出小手指,轻笑了一声,道:“姐姐,我们可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
璀璨明亮的月光之下,一蓝一红两位少女,两个人小手指相互勾着,大拇指相对,笑嘻嘻地吟着那古老相传的童谣,做出了誓言和约定:“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