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小凉见此很是满意，他点了点头，轻笑了一声，赶紧扶起了那正躬身而拜的沈白，言辞诚恳，无比郑重地说道：“哎呀，沈姑娘不必如此！不必如此！你若是想问，那问就是了！你何故行如此大礼？我卓小凉何德何能竟让你这样呢？我卓小凉何德何能受的起这等大礼？”
沈白听后，嘴角不由得抽了一抽，这厮还真是欠打，这诚恳郑重的表情，一看就是装出来的，真是好不要脸！
她轻咳了一声，笑捧道：“咳咳，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况且卓公子乃是北地之麒麟，才智超群，必然能发现我发现不了的地方，有劳了。”
卓小凉听后，很是开心，他很喜欢那北地麒麟的称号，他笑了一声，缓缓开口道：“不瞒你说，我确实发现了一点端倪，但这点端倪还需要佐证，还请沈姑娘讲一讲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很想知道秦升、杨思义、司徒夜笙、王元道、徐太甲、沈若水这六人之间到底演化成了一件什么样的大事？”
沈白闻言，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后，缓缓抬起头，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泛起了妖异的蓝色光泽，她紧紧地盯着卓小凉，神情冷漠，语气也很是冰冷，寒声道：“你先说一下你看出了什么端倪，我在为你讲一讲十年前的故事！”
卓小凉皱了皱眉，他看着沈白现在的状态，虽不知道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可想而知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对于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他昨日听到了徐太甲说了一句遇刺，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情，在北地不说传得甚广，怎么也得露出来那么一点风声。
但他卓小凉在北地生活了这么多年，长这么大，却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这就很奇怪了。
若事情真的很大的话，想来苏子定会提醒他注意一二。
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还是要从沈白这里问讯啊！徐太甲王元道都是长辈，可能不屑于告诉他，他们认为是大事的，那就一定会是大事，自然不会和小辈们沟通。
昨天不就把话说开了吗？
沈白就是一枚用来钓鱼的鱼饵，想来此刻王元道和徐太甲不出面，便是躲在暗中在谋划着什么？
念及于此，卓小凉轻咳了一声，缓缓开口道：“杨思义死时虽七窍流血，但面带微笑之状，没有一丝惊骇畏惧之色，由此可以推断出，他死的时候是带着快乐死去的，没有遗憾，他定然是在死前明白了什么！”
沈白闻言，点了点头。
卓小凉笑了笑，问道：“不知道沈姑娘有没有听说过一件事，凡人不可与神直视，与神直视者，轻则失双目瞎眼，重则性命不保，死于非命。”
沈白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说道：“不可能自绝地天通以来，人神相隔，世间以万载不曾有天神来过了。”
卓小凉摇了摇头，笑道：“非也，非也，人间虽无天神，却有人神也！武道第七重天，第七境便是神威境，何为神威境？守得云开见月明，悟得神威即神威！”
“入了神威境便是人神也，能借用天地之力，呼啸间便为狂风，咆哮间便为雷霆，可搬山，可填海，可托天，可御风，可乘云，一指断江，一掌裂地，一剑劈山，如此之人，不为神乎？”
沈白怔了一怔，接着狠狠地摇了摇头，道：“神威境绝对不会如此行事，在我大宋，上三境之人皆留有姓名在册，有大宋国运监视，不可擅动。再说上三境之人绝对不会袭击中三境，这不符合逻辑。”
卓小凉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道：“是啊！这便是我想要问的，杨思义到底做了什么竟然会被上三境的修士盯上？这也是我对十年前发生的事情感到好奇的地方！”
卓小凉笑了笑，继续道：“先不提那陈年旧事，你听我继续分析，便会相信真是上三境修士出的手了。杨思义七窍流血，面带微笑。毋庸置疑的一点，便是他一定看到了什么东西，死得其所。”
“他被人凌迟了三万六千刀，皮也被完整的剥了下来。从剥下皮，到凌完迟，一共花了多少时间？从死亡时间到发现时间一共是十个时辰左右，杨思义死时面带微笑，这世上谁被凌迟的时候能面带微笑？”
“他能面带微笑的死，只能说明一点，就是杨思义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剥了皮，凌了迟。”
“以我破军境的实力，想要将一个人活人弄成这样，每刀皆是一样，既使给我一个月，我也做不到这种程度，一刀砍死容易，但弄成这样的艺术品可太难了。”
“沈姑娘你是填海境，你且算算你把他用刀凌迟这样，需要多久？”
沈白闻言，在心底盘算了一下，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让我来的话，我不擅长使刀，用刀的话需要三天，用术法需要三十息。”
“而且杨思义的修为不低，他是半步填海境，底蕴雄厚，与他搏斗必然惹出声响！”
沈白深呼了一口气，顿了顿，发问道：“有没有可能杨思义死前中了毒？杀了他的是一位厉害的刀客！”
卓小凉闻言，嗤笑一声，道：“若那刀客有这般刀法，早就闻名天下了，何须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技巧，这张皮是在一瞬间剥下的，那堆肉也是在五息之间剐完的。可能很久没有用刀了，技巧上有些瑕疵，留了一丝肉，才多了一丝刮痕。”
“五息三万六千刀，一息便是七千二百刀。这一息七千二百刀的刀客，还用得着下毒？”
“此等刀术可称神通了！他对于人体的了解也出神入化。如同庄子写的庖丁解牛一般。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卓小凉双目之中闪烁精光，长叹了一口气，道：“此人之刀已超脱于术，为法之巅，很可能入道矣！”
沈白闻言，心中顿时翻起了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沉默了一会儿后，她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軱乎！”
卓小凉点了点头，笑道：“是啊！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
“杨思义能死在这样的刀下，也算是幸运，也算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