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目标的求职路上，栗思玉经过熙熙攘攘车流不息的障碍，同往昔一样，孤孤单单，寻寻觅觅，软弱自卑的把破旧自行车锁在人群以外两百米远处的梧桐树下。自以为这么做就能隐藏贫穷，不让自己觉得现场求职者看待他低人一等。填表交十元门票走进施洋烈士公园，他的身形是那样无助。看着成百上千个展位上，那些求贤若渴的招聘顾问和人事专员，想方设法招兵买马的热情，密密麻麻的男男女女，他就感到众生皆苦。其中有驮包拎箱的农民工，初入社会的三本大学实习生，谈吐斯文的房产经纪人，身材曼妙的漂亮女孩，肌肉发达的健身会所教练，送盒饭的外卖小哥…群众们聚集会场，制造出拥挤嘈杂的竞争气氛，让每个人脸上显出烦躁焦急的表情。
思玉实在快窒息了。他把这比作天安门广场中观看升旗的十万人潮，立马调头逃离。
一个不小心，正对身后女孩撞上额头！他先是条件反射的连忙道歉，再从下往上略微瞟了一眼。凭直觉看得出，她是个涉世不深的大学毕业生。同时，她也莫名奇怪，为什么这个大叔的文艺气质十分契合自己的感觉呢？好像一阵春风吹过她心田绿油油的麦浪，泛起多年来未曾惊动的情感涟漪，红彤彤的脸上笑开了花。
他们都被对方迷住了。
就在这一刻，两个陌生人目光相遇了。
接着相视一笑，因那某种科学无法解释的生理反应，而融入彼此心灵。
对此不再掩饰的多情种诗人栗思玉，试着勇敢开口了：
“今天真走运，碰了个千机难逢的头彩！”
“那你岂不是要感谢我咯？”
“应该的，不如我请你去餐厅一饱口福，算是赔礼吧？”
“那倒不必吧，只是玩笑而已啦。要不，那就再见吧？”
“交个朋友可以吗？赏个脸吧。”
“这个嘛，赏！重重有赏！呵呵…”
女孩娇腆又活泼的率真印象，思玉至今难以忘怀！
他注意过，女孩穿着一双洁白运动鞋，藏青色瘦腿牛仔裤，橙黄色拉链外套，头发样式让他联想到季莫申科。
她鲜艳的青春，亲切礼貌的修养，也完全符合他的情操。
灿烂的晴天，满城沁香的桂花，飘散的咖啡味，无不在他们漫步趣谈的回忆中添光加彩。
这两个刚认识的无业游民肩挨着肩走，有说有笑，虽不是情侣却像青梅竹马。
异性相吸的自然法则之花，在两个萍水相逢的年轻人心里含苞待放。
经过中南路，他俩时而脉脉不语，时而嘻嘻哈哈，逛到公交站，稀里糊涂就到了楚河汉街。
时隔两年，重温记忆，汉街广场优美的钢琴音乐旋律，激起诗人心灵高贵的精神幸福感。
女孩新奇的模仿他那高度敏感的艺术天赋，她全神贯注的抬头，闭眼，侧目，倾听，展开翅膀，自我陶醉的翩翩起舞，想从中领会，那种使他突然发自激情深处的欢乐，究竟是什么力量，赋予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与众不同的真我风采呢？
此刻，女孩第一次被这个不俗的男人迷住了。
洞悉人性的诗人也喜欢朝气蓬勃的少女。
逛街的快乐无非就是消费。他琢磨着，怎样取悦她呢？便宜的小餐馆没情调，高档餐厅价格贵，找个什么地方坐下聊聊呢？他看见一家火锅店橱窗内典雅舒适，招牌海鲜美味实惠，就请她进店体验。
思玉曾羡慕已久的才子佳人约会情景，现在终于也轮到他自己供人欣赏了。光棍的那点虚荣心左右了他的
选择。
街上红男绿女成双入对，沿河而建的欧式仿古餐饮街，每家门店招牌都标榜著名老字号，有来自台湾连锁精品店，泰国菜，香港茶餐厅，海底捞，北京烤鸭，法式牛排，各具特色，生意红火，这里可真是年轻人吃喝玩乐的潮流社交市集啊。
素来严格约束自己无理性消费的思玉，无疑是要为讨女孩子欢心而破费几天工资了。
他心想：真不该来，又要花几百块了。工作还没着落，以后少不了买这买那，过日子可不能这样呀，尤其是我这种穷光棍，还打脸充胖子呢。不过，毕竟是人之常情嘛，快乐至上。
当他们点菜时，女孩翻开厚重的彩色菜谱，只看了两页，拘泥的说：“果然有点贵，你来点菜吧？”
他故作大方的说：“没关系，不必客气，尽管点菜。”
“谢谢，那就，给我一份木瓜花胶养颜汤，虾滑，娃娃菜，好啦。”
“太少了吧，不加份主菜吗？”
“我胃口小，一碗米饭，够了。”
“请再给她一份煲仔饭，清蒸鲈鱼吧。”
“好的，先生您要点什么菜呢？”耐心的女服务员微笑询问。
“请给我一份泰皇贝螺汤，菠菜，手工面，雪花肥牛，谢谢。”
“我可以请你喝杯红酒吗？”
“我还是喝果汁吧。”
“好吧，给我一瓶虎牌，你呢？”
“芒果凤梨汁，谢谢。”
“可以上菜了，麻烦先上饮料。我失陪下。”
思玉方便完，洗把脸，抽烟，照镜，用双手梳理乌黑油腻的长发向后捋。满意的端详面孔，神清气爽的走回座位。
由于周末是餐饮行业最忙的黄金时段，客人爆满，工作人员跑来跑去，他们个个都是手脚麻利的小伙伴，餐饮人打工太辛苦了，思玉原本考虑做烤鸭学徒工，但可想而知，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刻钟后，菜都上齐了。
他们安静品尝，享受华丽就餐环境和细致服务。干杯时，她的笑容是那样温情脉脉，这让多年来总是形单影只独来独往的诗人，感到快乐失而复得。他急于想确认，她是否也心跳不已呢？也更想了解她是否单身呢？家庭境况怎样呢？还有择偶观，兴趣爱好，有关她的一切，他都想摸清楚。他要在这种事情上把握好尺度，不愿再重蹈覆辙。可他又担心自己魅力不够，她喜欢什么类型的异性呢？现在，她对他评价如何呢？凭借读心术，他不难推测女孩的确对他很有好感，但没根据。
街上行人络绎往来，在落地窗旁的电磁炉火锅桌上，他俩面对面端坐沙发上，津津有味的轻声漫语。
思玉拐弯抹角询问：“你在大学读什么专业呢？”
“我读本科会计。”
“哇，原来是高材生呀！女孩子会管理财务是门本事啊，你聪明漂亮，一定前途无量，很高兴认识你。”
“谢谢，你真会夸奖人。认识你我也很高兴。”
“你老家在湖北吗？”
“在黄冈。你是武汉人吗？”
“对，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祖籍是江夏梁子湖。”
“好地方，那里的大闸蟹很有名。”
“哦，原来我们都美食达人。你在武汉有亲戚吗？”
“我舅舅一家人住在徐东。”
“你住校舍吗？”
“偶尔吧，现在实习了，我租房住。”
“独居吗？”
“不是，还有一个朋友。”
听到“朋友”这个亲切的称呼，他顿感心灰意冷，但还是强作欢颜，继续套路出她的回答。
“是你男朋友吧？”
不料，她惊讶的吞吞吐吐解释说：“—是我女同学—”
“你单身呀？”
“嗯，怎么啦？”
“没什么。不过—因为我也单身嘛，所以，呃—好奇问问而已。”
她急于辩白的回答，像一针强心剂，思玉心里喜不自胜。
男人一旦达到目的，就会更加胆大。机会就在眼前，怎样给自己铺设一条玫瑰之路，走进她内心呢？
曾自诩天才的诗人拿不出引以自豪的资本，无论是身份，学历，口才，相貌，财产，他都不具备优势。然而，最高贵的富有必定是最简单的幸福。最纯粹的爱情都是以最热烈的开始，注定了最凄婉的结局。
思玉最理想的爱情，就是不掺杂一丁点的社会价值观与物质主义幸福标准，纯属灵肉结合的简单自由快乐。可惜，往事都让他背道而驰。他越坚信，现实越可耻！因为爱情本无高尚可言，除了传宗接代，还有什么意义呢？
爱是恶之花。
唯有诗歌才能让他无止境的充满纯粹幸福理想的激情。诗歌是生命的最高境界，这就是音乐之灵舞动他诗歌之魂的浪漫神秘力量。这种压倒一切的悲观思想意志力，此刻，正在他的感情矛盾中转变形成爱情。
是的，他愿意再一次重新为希望付出真心。
爱情的美丽向往终究战胜了可耻的邪念。
他们的对话更有趣了。
“你谈过恋爱吗？”
思玉从无数疑问中筛选出这样的问题，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嗯—”
“第一次—在大学吗？”
“很早了，在高三。”
“第一次吗？特别难忘吧？”
“记不清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
“哪个？”
“成年人的秘密。”
她哑口无言，有些慌张，不敢看他。
“有过吗？”
“初吻吗？有—”
“不是这个啦。”
她更加窘迫了，脸红的低下头，难以启齿。
“你干嘛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你要相信，勇于坦诚是一种很可贵的品格。我也是从青春期过来的人，我能体会你的感受，只希望彼此能更好的互相理解。告诉我吧？”
“是的，我挺后悔。我想知道，是不是，男生都最在意女孩的完美之身？”
“俗人难免吧。可我根本没有这种教育观。我不介意，因为，在我眼里，你是个好女孩。我在乎的是你现在对我的感觉。”
“你想知道吗？”
“做梦都想。”
“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有种陌生又熟悉的神秘感，我说不出是什么词，但很迷人，有种让我想靠近的感觉。”
“想不到我还有这种魅力呀？你能形容我是什么类型的人吗？”
“文艺青年，对！呵呵，就是这种艺术家的味道。刚才，你就走在我跟前，咫尺之间，背影像极了《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那个来去无踪的作家。要不是无意中撞头，今天我就不会有口福尝海鲜啦。”
“还有艳福吧？大叔我是个情深义重的人，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谁知道呢？该我问你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曾爱过几个女人？”
“这个问题很奇怪。”
“那你是想问我的职业和经历吗？”
“本来就应该聊这种正常的话题呀。”
“说老实话吧，我就是一个普通打工人，你想象的那些精彩画面嘛，的确，在我人生中留下过种种回忆。但有什么意义呢？繁华尽头依旧是孤独。”
他本想说自己是一个有理想的诗人，但时代价值观浪潮太汹涌了，他怕以真实的自己与之对抗，而暴露自己的软弱无能，被人嫌弃不入流，如同一个异类，遭受冷嘲热讽。一个诗人！在这拜金主义遍地腐烂的浮躁社会中，已没有存在的意义，他是群众当中的一个局外人，是濒临灭绝的珍稀物种。所以，他有何必要，以诗人自居为荣呢？而女孩却不这么认为，她认知尚浅，不懂诗人的忧郁，但不妨碍她欣赏这个男人。她也曾走过繁华和孤独岁月，至少他们都是单身，一撞即燃。
萍水相逢，真情可贵。一番交流后，他们对彼此都互相不再感到陌生，伴之以愉快共度斑斓时光而来的幸福音乐，在他俩心间拨动着细雅的琴弦。
南国之春不同于北国气候。
当京城弥漫着黄沙与雾霾，看不清街巷和胡同里的国槐树时，武汉正是青山绿水蓝天白云的人间四月天，处处花香鸟语，姹紫嫣红，空气中发酵出阳光醉人的香味。
在这无所事事的一天里，日子过的很慢。
怎样的生活才有意义呢？
思玉又要说失陪了。他自觉坐到室外茶桌上抽烟，悠闲自在的望着汉街咖啡店外，惬意享受独自宁静的风韵熟女，她吸烟品茶阅读的贵气，是这条街上最具观赏价值的风景。雅致的读者让诗人有趣的浮想到乔治•桑和杜拉斯。
“烟和笔难道不是作家形象的标配吗？”他自嘲的扬起嘴角，踩灭烟蒂，又回到座位，继续和女孩聊了起来。
这时，黄昏已悄悄重现。相同的景象与不同心情，在思玉还未适应新环境的人生低谷时期，形成了美丽的希望，他仿佛看见生活正在慢慢步入正轨。
暮春的傍晚是一天中最辉煌的景色，江天金霞临别之际，拉开了武汉之夜的魅惑序幕。
空阔的生命疆域，在诗人博大的史诗情怀里，涌动着长江之歌欢颂自由的无限憧憬。
女孩通过诗人也看见了自己从未领略过的天地合一景象，来到轮渡码头的两个无业游民，因这共同感受而达到心灵相通的升华。
从相遇到相知，从陌生到亲密，从武昌到汉口，从早上到夜晚，两个几乎一辈子不可能认识的单身男女，仅仅因为，在同一城市与同一天，同一类型与同一感觉，在因缘巧合的某种神奇机率造化下，偶然相撞，产生了第六感，这或许就是爱情的解释吧。
今后，他们会在这条设想的玫瑰之路上，朝何方向发展呢？且先不论将来，就现在而言，以他们的经济状况和就业问题做推测，可想而知，这条路不会走多远。
天性敏感的思玉，总是在幸福来临时，无端端自寻烦恼，疑神疑鬼。
可能是往事残留在他心中的伤痕，可能是成熟理性的制约，可能是对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幸运，抱有忧患意识的自卑隐痛作祟，也可能只是因为诗人对伤感的需要。
而在女孩想象中，她看见的全都是他。
尽管他个子很一般，留长发蓄胡须，有点不讲究仪表，但她却认为这恰恰就是他迷人的个性。
汉口依旧是老样子。
规划整齐的洋房，四通八达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花花绿绿的世界，缤彩纷呈。
他俩又共度了一个良宵佳夜。
这一天过的太快了，他俩玩的尽兴而归。
回到街道口小区，在楼下，说晚安时，还依然难舍难分。
诗人自由了，他重又恢复了宁静。
今夜，他又要睡在天台上，为明天的约会准备写一首诗。
礼拜一早上，首义路人才市场招聘会人头攒动。来自湖北各地的外来农民工和武汉打工人，这群乌合之众，各自都为了活着，而不得已出卖劳力，挣钱养家糊口。有的人在常年紧缺工人的大型电子厂吃住全包，十二小时两班倒，整月不休假，才拿四千元工资，但勤俭节约，一年就能攒四万元。有的人做外卖小哥，不分白天黑夜，风雨无阻，横穿马路，整月不休，月入上万元，奋斗五年，才终于在老家小镇上贷款买房。有的人宁愿做酒店服务员，挣三千元工资，只要听领导的话，也能升职加薪，步入佳境。似乎所有求职者都有生活目标，唯独思玉浑浑噩噩，得过且过，苟活于世。他没有职业规划，没有挣钱野心，唯独写诗能拯救他的灵魂。在诗歌王国里，他是锦绣江山的无上君主。而在这个吵吵嚷嚷争饭碗的人力买卖集市上，他只是一个卑微的穷苦打工人。
为了重振信心，今天他像脱胎换骨似的改头换面了。摇滚歌手造型长发变成了商务人士标准的啫喱水定型复古油头，胡子刮的干干净净，带上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判若两人。
思玉的特意打扮，就是想给女孩一个惊喜。也表明他的新生活态度。
遵守时间是给对方最大的尊重。
上午十点，女孩下了车，望了望，思玉也正好望见她。
今天，他的外表变化太大，女孩第一眼没认出来是他，他就跑上前去，笑容满面的打招呼。
“陈凯丽，是我呀，栗思玉。早上好。”
“栗思玉！早上好。哇塞，你变帅啦！”
“谢谢，是你改变了我。”
“什么意思？”
“这说明我很在意你呀。”
“你不说我也知道，而且，你看，我也有点儿变漂亮啦。”
“何止有点儿，简直是完美无缺，白璧无瑕，人间尤物…”
“好啦好啦，你再吹我可就飘啦。”
他们欢欢喜喜的契合感让身后一大群职场单身狗看了羡慕不已。
入场前，在旁边的快餐连锁店里，思玉还是悉心周到的给凯丽买了一杯她最爱喝的芒果凤梨汁，和豉汁排骨套餐，只给自己买了很小一份的奶香馒头和西兰花。他们眉目传情的面对面坐在窗边品尝早餐。凯丽诚恳的把一碗肉优先捧给他分享，这一举动让他感觉暖到了心底。
随着大群人有序排队走进招聘会场，他们又开始一上午走马观花式的找工作。凯丽仍然没找到称心如意的公司。可思玉却中意一家房地产电话销售职位，他没声张，悄悄拍下广告文字。如果这样能继续陪伴她吃喝玩乐，他愿意一直假装下去。
一天又过去了。
在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里，他们的关系进展终于有了突破。女孩如愿竞选成功，应聘上一家装修设计集团企业财务管理实习生。而他权且接受挑战，暂时违背自己的散漫性格，改行做了
一名毫无销售经验的置业顾问。
庆祝就业的晚餐还是在汉街那家高档海鲜火锅店。这次，该他发挥调酒师本领了，争取同意后，他豪爽的点了一瓶三百元售价的门多萨产区马尔贝克品种干红。女孩又发现了他的品味之高雅。思玉果然没白费力气，盛情难却的凯丽不知酒性，聊着聊着就奉陪干了一杯又一杯，只剩下半瓶酒了。
脸红脖子粗的凯丽兴奋过头了，眼里闪烁着情欲的火花，他也目光如炬的凝视她。
这一刻，他们在对方眼里都看见了爱情。
他仿佛梦见爱情。幻想中，他俩惺惺相惜，羞答答的漫步到河边走廊。她站在美的光影中，无缘无故的惶惑不安，刚才的矜持，顷刻变成叹息，让他顿感孤独，局促。她为何不忍直视他呢？她隐隐疑虑的目光泄露了内心迷惑，微微垂头不言不语，像一首老歌，沉湎于回忆，她冰凉的玉手不知该放哪儿，背朝他仰望渺茫，如梦初醒般质询他：“你喜欢我吗？”
惶惶不安的思玉不知所措，怎么就突然变得畏畏缩缩呢？他踌躇满志，忧心忡忡。可她潋滟的目光满怀柔情，慰藉他的沮丧，从而鼓起勇气，一把将迷醉的小妞儿搂在怀里热吻！他要将这炙热的赤诚之心完全献给她，告诉她：“我不止喜欢你，我还很爱你，并且，已无可救药了，请你接受我的求爱吧！听啊，我柔软心肠的誓言，我爱你！宝贝，我爱你！苍天可鉴，至死不渝。”
他为这梦想感到冲动，颤抖。
为了更诗情画意点，他抓住机会说：“凯丽，我还未曾给女孩子写过诗呢，可是，自从遇见你那天，我有种奇妙的感觉，就像吸铁石引力，一见钟情。我记得那美丽的瞬间，就为你写了一首诗。也许有点文绉绉吧。”
“我很感动，保证不会笑一个赋有文采的诗人，可以读给我听吗？”
“好呀，十分乐意！”
他掏出钱包，里面夹了一张对称折叠的信纸，将遒劲锋利的钢笔字手稿送给她，又翻出手机备忘录存稿，略看了下四周。借着夜光，绘声绘色的朗读：
“一见钟情
—献给陈凯丽
茫茫人海遇见你，
前世今生注定有缘。
当时看了你一眼，
我再也无法忘记。
你纯真美丽的豆蔻年华，
像漫山遍野的海棠花，
娇艳芬芳似翡翠。
随着时间的推移，
昨日留下的回忆，
在我孤独心灵蔓延，
夜晚
将我惆怅的思念编织成梦。
无边寂静的大海，
闪闪烁烁的星星，
幽幽滉漾，
深邃如迷。
我喜欢你，
不言不语的矜持，
像溪涧清泉
潺潺流动的音乐。
我喜欢你，
情窦初开的温柔，
像金色的梦里，
朦胧的月光。
你像辉煌亮丽的灯塔，
象征荒芜世界的希望，
永恒矗立在我幸福理想岛岸。
我漂泊的人生渴望朝你停驻。”
“这首诗意境朦胧，文采斐然。写的太好啦！”
“知音难求啊！只要你喜欢，我能为你写一百首诗出版成一本诗集，书名就叫《献给凯丽的情诗》，好吗？”
“嗯，我喜欢。期待你的诗集出版，这首诗我就收藏啦。我相信，我们的爱情会被许多读者广为流传。”
诗人从未听过如此热情的赞扬。可是写一部诗集需要苦心孤诣的构思和心无旁骛的创作，他该怎样写出一百首不同主题和内容的情诗呢？尽管他熟读拜伦，普希金，叶芝，聂鲁达，勃朗宁夫人这些情诗高手的文集，但在他往昔漂泊异乡的孤独岁月里，他无法真实写出那渴望却空虚的激情，所启发的创作灵感，但现在，激情之火一点即燃。
他故意带她走到幽暗的墙角，在这种无处可逃的隐秘夜色里，凯丽瑟瑟发抖，束手无策的背对他，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他果敢的乘机而上，她期待已久，任由他强壮的臂膀搂住腰转向他，一吻定情！
俩人坠入爱河，甜甜蜜蜜，意乱情迷。他用那双曾经也抱过前女友的手抱住她，他温柔的饥渴之吻也曾吻过别的女人，他也曾说过多少次我爱你之类的甜言蜜语，但这一次，他没说出口，而是说：“你真美”
女孩滚烫的笑脸，像一朵红红的玫瑰，腼腆的小声说：“我爱你”
以前，他天真多情，滥用我爱你表白，现在他变了，当女孩对他主动说出口时，他却感到多么平淡无奇呀！但又是那么的真心实意。尽管他早已不再轻易说出那句我爱你，但他相信，今天，明天，后天，将来，他永远只会对她一人说，我爱你！
奇妙的幸福感像一缕阳光，照进诗人冰霜的内心，他感受到了新鲜的血液在体内流淌着生命的活力。
今晚过后又是明天了，护花使者送意中人回家，他俩又在月下重温热吻，但不是在楼下，而是有了点进步，在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