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刀与刀
“相传明嘉靖年间，倭寇犯边，糜烂东南，霍乱一方。时，明朝官兵废弛，幸有唐顺之传兵略于戚继光，方得练兵之法。”
“而后，戚继光经营东南，操练士卒，终成戚家军。其时，倭寇刀利，明兵不可挡。戚继光师夷长技以制夷，化倭刀弯刃为直刃，加长一尺，亦只在刀尖一尺开刃。称戚家刀。”
“戚继光英武雄才，追根溯源，方知倭寇刀法本为棍法演变，是以训戚家军棍法，战时发下戚家刀。配合鸳鸯阵，无往而不利！”
“也真是难为凯撒还能找到正统戚家刀。”
卫宁罕见的多说了一些，在说话的同时，他一手持刀柄，一手握住未开刃的刀身，周身以独特的韵律抖动。
太极颤劲，又称游龙开锋，是活动身躯的法子，也是能让卫宁尽快熟悉手中武器的方法。
其实相比刀剑，卫宁更喜欢匕首或者肋差这种险兵。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卫宁取的便是一个险字。
不过好歹在少年宫呆过两年多，戚家刀又是在太刀的基础上改良而来，卫宁用起来也没有太多生疏。
楚子航并不在意兵器上的克制，只是对卫宁说：“凯撒想拉你入伙。”
“看得出来。”卫宁耸耸肩。
“你是怎么想的？要加入吗？学生会。”
“考虑考虑，我不是太想掺和你们两个的战斗。”卫宁有些苦恼，两个猛男明显是在以卡塞尔学院为擂台，自己是来混日子的，可不是来搞三角恋的。
“你们这学院，就没有那种轻轻松松，每天什么也不用干，靠脸就能吃饭的社团或者组织吗？”卫宁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楚子航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肯定的点头，在卫宁期待的眼神中，他说：“有，凯撒的白丝芭蕾舞团。”
卫宁：“……”
凯撒：“……”
“楚子航，这个笑话可不好笑，请不要怀疑我的取向。”凯撒微笑着澄清，贵公子的气度一览无余，但那抽搐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楚子航看了一眼卫宁，突然开口：“那是你没见过卫……”
“锵！”
雪亮的刀锋上嵌着繁杂的纹路以及深深地血槽，戚家刀以力劈华山的架势突进，仿佛要将楚子航劈成两半，这一刀带着杀气！
楚子航在最后一刻反应过来，村雨勉强架住戚家刀，但还是不受控制的后退一步。
卫宁脸上带着怎么看怎么危险的笑容，手中刀化为斜架，凑到楚子航旁边，隔着火花迸射的刀锋，他低声开口。
“楚八婆，不该说的，不要说！”
楚子航嘴角抽搐，也知道自己不经意间碰到了挚友的黑历史，闷不做声的双臂用力，用寸劲的法子，震开了卫宁的刀。
凯撒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耳朵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
即便是在戒律的领域内，言灵•镰鼬施展不了，但他的听觉依旧是极强，这是在A级混血种的基本身体素质上强化过的听力，听到卫宁和楚子航的悄悄话不是难事。
啊呀，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现在的学弟玩的花呀！
刀锋碰撞了一瞬，然后两个人陷入了对峙，两个人都在试探，姿势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扭曲，脚下都踏着看似凌乱的步子，手中刀一下一下的往空气劈过去。
看起来很滑稽的场景。
如果是别人看到，还以为卫宁和楚子航在跟空气斗智斗勇，但凯撒不这么认为。
不同于自己学习的军中刀法一样硬桥硬马，这两个人拼的是技巧，是古中国的技击。
凯撒在刚开始学习刀术的时候，他的老师就告诉他，古中国有一种技击，交错只有一次，招式只有一瞬，甚至连兵器的碰撞都不会发生，但那一瞬，一弹指，就是生与死。
这是真正的搏命杀伐！
凯撒的视线注视着二人，不愿意错过那怕一帧的画面，因为谁也不确定，丢掉的那一帧，是不是分胜负生死的那一瞬。
突然，两个人动了，是楚子航。
他迈步，踏前，手中村雨划过凌厉的刀光，斜斩向卫宁的肩头，那里有一瞬间的破绽！
而楚子航选择的，正是最迅捷凌厉的袈裟斩！
卫宁却仿佛呆住了，他低着头，甚至没有去看楚子航的刀，也没有去看他的手，只是盯着楚子航的脚。
真皮的作战靴很沉重，踏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踏踏声。
卫宁动了，在楚子航的影子达到某个位置的时候，刀与刀碰撞，太刀的锋刃对上了戚家刀的平刃，火花迸射，袈裟斩被打断了！
“锵！桄榔！啪！”
楚子航应声倒地！
在楚子航的脖颈上，依稀可以看到一道淤青。
凯撒勉强看清了卫宁的动作。
以未开锋的平刃挡住了太刀最凌厉的斩击，而后以磕碰处为中心，逆转刀向，如同短棍一般的刀柄捕捉到楚子航凝滞的一瞬，点在他的脖颈上，一触即收。
力量把握的妙到毫巅。
“不去看刀势，是因为太刀太快，在楚子航的手中，甚至快到混血种都捕捉不到清晰的痕迹，所以你盯着他的步法，但你是怎么做到在碰撞的第一时间逆转刀向的？”
凯撒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卫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兵器克制而已，相比太刀，戚家刀长出一尺，意味着它的重心也发生了变化，碰撞的一瞬，太刀的重心被打破，但戚家刀没有。”
“能用硬桥硬马的猎刀跟楚子航对峙这么久，你的技巧在我之上。”卫宁对凯撒说道。
凯撒学着卫宁之前的样子耸耸肩，说道：“我比你早入学一年，这一年可不是虚度。”
“嗯……楚子航败了，虽然不是败在我手里，但看他吃瘪可不容易，按照约定，这刀是你的了。”
“另外……”
说着，凯撒举起手，仿佛在宣告。
“我认负！胜者不是学生会，也不是狮心会，而是你，新生。”
迎着卫宁疑惑的目光，凯撒微笑着说道：“这是来自学长的礼物，自由一日的胜者，今年的学院之星，诺顿馆未来一年的所有者！”
“同时，你表白的第一个女孩不能拒绝，并至少保持三个月的关系。”
凯撒对卫宁俏皮的眨了眨眼，啪的打了个响指。
仿佛是一个信号，标着执行部牌子的建筑轰然洞开，一窝蜂的人们扛着担架和医疗箱冲向战场。
凯撒站在喧闹的人群乱流中，张开双臂，做拥抱天地状，明明是他认负，但这一刻他更像是胜者。
卫宁眯着眼睛，戚家刀扛上肩头。
真是……霸气侧漏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