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块白幕的空间，白的不能再白，用白玉也不能比喻。
这里没有星月慧阳，没有柳亭鹂堤，有的只是静而玄静的空寂。
空间的正中是一位少年，那位坚毅的少年郎此时笑得灿烂如花。
他能看到一具高大的白色身躯朝他伸出一只粗糙但有力的手掌，那是他所期待的！是他所奢望的！
牧阳想要的本就简单，他只是想要那高大的身躯不要渐行渐远，不想他消失在那落阳沉处光芒中。
少年不想要那种会刺痛他双眼的光，不想要那种会使他流泪的光。
“父亲！”他欢笑的喊出，双手拼命的朝白色光躯探去，那种要抓到的感觉让他兴奋。
“嘭！”整个空间发出震动，白色身躯化作烟尘，白幕被墨上了色。
“你不过是一只妖！”严肃有力的声音响彻空间，钻入失了神的少年耳中，这句话让原本兴奋的少年顿入九层冰窖。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少年拼命的捂住双耳，身体径直跪下不住打颤，眼神失去了灵性仿佛死了一样的空洞。
他不愿想起那些东西，那些原本被他用来作为动力的东西，现在却感觉那么的让人窒息，那么的想逼死他。
像一根绳死死的勒住了他的咽喉，一种恐怖的味道从他身上升起，是那种不可名状的绝望！
在擂台上所有人都被那冉冉升起的妖气所惊愕，那一刻妖气直冲云霄破了这天际。
在莫殷惊讶的目光下，在那月光渐被遮挡的暗云之下，那个少年竟缓缓起身，浓厚的妖气弥散周侧。
“你不该再站起来的。”莫殷小声轻念，眉眼一紧变的恶狠起来。
因为还没有到七秒，牧阳的再次起身就无法判定为失败，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比斗还要继续。
虽然他也稍明白了牧阳的初衷，也有了一份对世人的厌恶。
但同时他也是背负家族的荣誉而战，牧阳不能输，同时莫殷也不能输，他要捍卫自己天才的名号！
莫殷手中生出雷电，但较之前却小了很多。
莫殷的心神感到了疲乏又得不到很好的恢复，他已经无法在化作雷君。
不过好在有伴身荷能滋养心灵和身体，不然他也无法撑到现在。
莫殷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拖着疲惫的身躯直面而上。
但是，他太低估牧阳的妖气全释放了！
强大的妖气向外施压，哪怕是这咫尺之距，莫殷也难以再进半分，手中紫电被死死压住完全射不出去。
“可恶。”莫殷的脸庞在挤压之下变的狰狞。
强大的妖力挤压着四侧的擂台屏障。
因为顶上已经被开了一个大洞，不少妖气顺着口蔓延了出来。
人群炸了锅，连长老们也意识到了不妙，齐齐飞向擂台正中。
无数妖气外涌，哪怕是坐定修为的掌门也没见过这么澎湃汹涌的妖气。
几位长老想要突破妖气外涌进入屏障内部，却发现妖气对于他们几人的排斥极大，几人居然一时半会无法进到内部。
“要不将屏障解除了吧。”一位体格较为福胖的长老提议，油腻的脂肪堆满了两颚，在说话时像蹦极一般颤了颤。
“不行不行，现在的局面谁也无法控制，而且你也看到了这冲天妖气了，你应该能想象其所有的妖力了吧，我当初就说了不该留下那只妖的，你们偏不听。”一个高眉瘦子摇头直言，末了发了句牢骚。
“孺真言之有理，当下最好的方法是先布下锁妖阵，将其困住为好。”那个有一双剑眉，眼中含星的英俊男子建议。
几位长老言罢纷纷看向那个长袍在风中与束发相律动、脸色阴沉的男子--莫羽，等待他的决定。
在莫羽不开口的前提下谁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但此时此刻莫羽的心在挣扎，要知道他的儿子还困在里面，作为父亲他当然想先把儿子救出来。
但作为门派之长他又肩负着维护门派安定，保护弟子的责任。
可......他于心不忍，毕竟那是他的儿子，是门派的第一天才。
可现在他却和那个可怕的妖兽困在一起，在他看到这冲天的妖气的时候，他的心凉了一截。
他根本不敢保证儿子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安然无恙，或者说活着！
莫羽长嘘一口气，这就是抉择!
他如果选择了门派就同等于放弃了儿子。
转而言之亦然，没有人会来这种连弟子生死都无法保证的门派的。
莫羽仰天视去，那张脸在那刻苍老了不少。
他真的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在这大是大非面前他的思绪也进入了混乱！
“掌门。”莫孺真唤了莫羽一口。
“里面有我儿子!”这一句莫羽几乎是喊出来的。
所有人低了头，他们知道莫殷意味着什么。
门派之星，门派未来，但现在生死未卜！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是莫殷的话.....他的命比这所以弟子的命都要值，不如我们事后找些说辞安慰弟子，如若他们有人发出异议，那我们就把他们全杀了，然后赖在那只妖身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莫慕言说了这番斩钉截铁的话。
这番坚定的言语直击了在场所有人的肺腑，没有一声异议。
所有人在此刻同心所想，他们可以为了莫派的未来献出生命。
因为他们都姓莫!
为什么他们会拒绝外姓长老？
为的就是保住这血缘关系，维持这荣辱与共！
这些衣冠楚楚的人在这黑云闭月的晚上，与这无尽的黑夜混为一体。
虽然本就是从其中衍生出来的......他们有他们的光，有他们坚持的理由，但这掩盖不了他们的本质。
屏障之内莫殷被牧阳释放的妖气紧紧裹住，莫殷此时脑子还是保持着冷静。
他知道此时越慌越是无用，但此刻他是真的无法脱困。
他太知道自己现在与牧阳的差距，他连近身都做不到，还指望能突破他的妖气？
莫殷选择将全部的体力和心神放在维持双生异脉上。
那荷生了根叶将莫殷护住，紫蛟也低了头进入了沉睡，在那恍惚间他看到了青山之外世界。
那里有小桥流水人家，也有古道西风廋马，有一片云随风而动，软乎乎的挤进了他的心。
“那就是我没见过的世界吗？”莫殷的声音渐驱温柔，双眼像压了千斤石般合了目，他陷入沉睡，熟睡的像个孩子那般的......无虑。
纤牧阳静静的感觉着妖气挤压中莫殷的呼吸，很有条不紊很轻柔。
“嘭。”四周的屏障炸开快速消逝，妖气在瞬间向外流放，将这街道、房屋染上了紫色，那青山也是紫色的吧？
“妖怪还不束手就擒？”莫慕言发出质问举起了手中的剑。
“这四周已被我们设下锁妖阵，你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莫孺真对牧阳呼声喝去。
莫羽则是连掌门风度也不要了，近乎疯狂的朝牧阳鱼贯而去。
牧阳没有回头只是将身后的妖气笼在一块，面色不变。
其朝着莫殷的方向伸出了右手，声音嘶哑又带了些许啜泣：“你所拥有的不过是我的奢望。”
音未落，牧阳的身驱融入那紫气。
他想要作为那黑与白之间的隔膜。
他想要守护自己所坚定的光。
他想要......复仇，他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紫气中闪过一抹红，那双埋没与紫气中的双眼满是空洞，满是......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