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节节高升
随着薛霁话音落定，不多时，一辆限量绿色宾利便从研究所停车场疾驰而过。
薛霁见唐慕之一边单手打方向盘一边在手机上操作着什么，忙伸长脖子喊道：“师妹，京大附院骨科住院部汇合。”
然后自己也急匆匆地去开车。
等两人汇合，时间也已走向下午一点。
薛霁忙到都来不及擦擦额头的汗，便简明扼要地追着唐慕之解释道：“方教授说她九月份就会调来京大，前两天刚到这边新公寓时搬东西一不留神砸到了手……”
见人一直不说话，薛霁突然深感无力。
这位师妹在研究所的时候虽然属于神色淡漠型的，可现在完全就是冷若冰霜。
正愁怎么打破沉默，却见冰美人走向了水果摊。
许是薛霁没吃午饭饿过了头，许是薛霁近视度数又深了些，他竟一时没察觉出不对劲，就这么明晃晃地看着唐慕之扛着根甘蔗往骨科高级VIP病房走去。
五分钟后，很有眼力见的薛霁一边清了清嗓子，一边轻轻敲响了方淑仪的病房门，“教授，我来看你了。”
闻此，正准备吃点水果打发时间的方淑仪先是动作略显僵硬地起身，接着便无奈地叹息，“小薛啊，不是跟你说了吗？”
“这里设施完善，也有护工照看，你别来回跑，有空多看书……”
殊不知，被点名的薛霁正闷声不吭地跟在唐慕之身后，闻言抬头看了眼方淑仪，随即又偷覷着身旁人的表情。
昔日高翻院男神郁闷地搓了把脸，觉得自己好像又莫名做错了什么。
方淑仪没听到应答声，转眸却看到那位小姑娘一脸冷峭，因而霎时便板着脸训斥了一声，“薛霁，看你干的好事！”
薛霁傻眼了，怎么人人都不待见他？
难道，受伤的事要瞒着唐慕之不成？
满室沉寂中，方淑仪无声幽叹——且不提自己是这两人的老师，而且自己还是个快要奔四的中年人，怎么看，都断没有跟小年轻置气的道理。
更何况，这两人也都是出于好意。
于是，方淑仪略显热情地接过唐慕之手里那根长达三米的甘蔗，却又颇感郁闷且疑惑地问道：“你就这么拎着、还是扛着这根甘蔗在医院走来走去……”
“特意挑了根最高的甘蔗来祝贺教授事业节节高升，您觉得还不够喜庆？”
唐慕之眼睫轻抬，不疾不徐地应道。
没话找话，引火烧身的方淑仪：“？”
打狗棍也不是这么拿的……
这是怪自己在她三顾茅庐后突然决定调来京大，还是气愤自己住院却没告诉她？
乖乖，这要是自己女儿还得了？
打不得骂不得的……
两只鸵鸟面面相觑的刹那，却见那位姑娘环顾四周，轻声询问：“有刀么？”
方淑仪被吓得一个激灵时，薛霁却好像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低头就去翻抽屉。
又从茶几上拿出一个空的水果盘，颇为殷勤地给人递过去，“小师妹，给。”
“谢谢。”
可，下一秒，薛霁就后悔了。
但，又于事无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慕之用一把半大不大的水果刀手起刀落地将那根粗硬且肥美的紫皮甘蔗砍成一节一节。
与此同时，方淑仪视线也下意识紧紧追随着唐慕之一直在挥动着的左手，结果不仅眼皮直抽，心跳也跟着反复加速……
十分钟过去了，这对师生后背愣是沁出了一层又一层的薄汗，宛如参加了一场一千米接力赛。
就在方淑仪觉得自己打着固定石膏的左手都开始隐隐作痛时，心理防线也开始崩塌了。
目光悠远地看着被削的甘蔗，沉吟片刻终于败下阵来，“没提前告诉你我要来京，是想给你个惊喜。”
“确实挺惊。”
“呵呵，”方淑仪略显尴尬地附和一声，就继续打马虎眼，“手嘛、纯属意外。”
唐慕之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对方完好无损的右手，无比自然地接过话茬，可语气却是阴阳怪气的，“没想告诉我，也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er......”
头一次被自己学生训，方淑仪被噎得哑口无言，可也只能讪笑一声便低声解释，顺便把人安抚一下，“软组织淤青挫伤而已，骨头没错位，也不用动手术。”
“养养就好，就好……”
说罢，她甚至想举起左手石膏跟人证明一番……
唐慕之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责，故而，这一次也不再咄咄逼人，眼睑微垂着点头，“嗯，以后做事小心。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养着。”
等砍好甘蔗，她也没再多逗留，叮嘱了方淑仪几句，便自行离去。
打了满腹草稿的方淑仪喜忧参半地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半晌后长舒一口气。
……
后来，宾利直达京林苑。
可它却停在了东侧2号别墅门口。
接下来，大小姐不仅如入无人之境般输密码进门，而且还在怡然自得地将包扔在沙发后转身去了厨房。
也因此，等睡眼惺忪的商素从楼上卧室下来觅食时，映入眼帘的就是大小姐正在厨房做减脂餐的一幕。
“宝贝，给我也来一份。”
商素不客气地给自己点了份brunch，然后也加入了洗手作羹汤的行列。
须臾，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将一份水果拼盘递过去，一脸狐疑，“宝贝，你这是想我了？不能够吧。”
神色漠然地拿着水果叉的大小姐，咬了一口黄心猕猴桃后，淡声说是。
商素喜滋滋地将自己脸颊凑了过去，没等来香吻，却听对方来了一个灵魂拷问——
和容秋灼吵架了？
商素，商家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容秋灼也是好命，找到这样一个女友。
可惜，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许是受到唐瑟如的婚姻影响，容秋灼在感情这方面总是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自从商素周五亲自给她空运了一份鲜花后便一直住在了这里，再联想上次容秋灼没接自己电话，多半是两人又闹别扭了。
果不其然，商素一听到这个名字，呼吸陡然一滞，尔后绷着脸冷声反驳，“分手了。”
就算唐慕之这个外人，也知道两人分分合合许多次，但没一次是作数的。
虽然，大小姐恋爱经验缺乏，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的——老是把“分手离婚”挂在嘴边的，大多数结果都不太好。
但观商素此时表情，就知她非但放不下容秋灼，也不是真心想分手，故而也没往坏处想。
一边慢悠悠地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一边轻声细语地调侃道：“知道你很生气，但你先别气。
哪怕是打断他的狗腿，我也会帮你把他抓回来的。”
口是心非的商素一边感动一边犹豫时，就听大小姐忽而严肃地话锋一转，“商商，帮我配药。”
商素深知尽管这位小仙女偶尔内里情感缺失，待人接物总是漫不经心，可一旦到了让她用药材的地步，自然非同小可。
于是，也不再老抱着容秋灼的问题不放，连忙朝唐慕之探身，仔细端详着她的神情，眼含兴味地追问道：“想干嘛？
算我一个？”
唐慕之划开手机屏幕，在和裴子羡的聊天对话框里说了句“已经吃过饭”之后，便将手机相册里的一张图正对着商素。
那是她让徐院长从医院调出来的方淑仪的病历……
咦，救死扶伤的哦？
虽然这跟商素幻想的撸起袖子加油干的场面不一样，但她还是干劲十足。
扫了眼屏幕上的病历，转身便往身后的中药柜走去，但嘴上却到底忍不住忽悠了几句，“你不给我个身高体重，我没办法精确到克，要是闹出人命的话……”
“不会。”唐慕之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旋即意味不明地低声补充道，“救人的事你做。”
伤人的事她自己来……
言毕，女孩纤纤玉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舞动着。
也就两分钟后，她望着呈雪花状的监控录像，眼底幽光一片。
其实，早在薛霁吞吞吐吐的刹那，她就已经意识到方淑仪可能出事了。
而面前电脑上，消失不见的方淑仪在仁文公寓楼下搬东西的监控录像恰好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她的伤，是人为。
并且，这事和梁轩脱不了干系！
只是说到底，是自己百密一疏。
考虑到了乔以真，偏生忘记了方教授。
难怪，那天夜里自己总觉得漏了什么。
该死的梁轩！
敢动方淑仪的手，那就别怪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